“是啊,该高兴才是。”林微容怔怔地望着窗外缓缓倒退的人流,喃喃道。
高兴么?她并不;不快么?也不;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久久在她心头萦绕着。
她默不作声,铮儿也不敢多问,两人一路无语,不多时马车已下了玄武大道,拐上了城郊小道。
初春的道上早已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道旁的杨柳也在枝头抽出了新芽,遥遥望去,零星的黄绿色在枝头随风轻摆,一路延伸至远方。
又经过了几处荒凉的村落,视野越见开阔,不多时已是能瞧见远处的青石院墙与成排的高大桦木。
“大姑娘,咱们到啦!”铮儿兴奋地挥了挥鞭子,催马急行,那马也好似极亢奋,仰天长嘶一声,撒开蹄子直往前奔。
马的嘶鸣声在旷野中分外清晰,马蹄声也是极响亮,早已惊动了看守园门的赵哥出来看,这一瞧是眼熟的马车,忙朝园内高呼了一声,哗啦啦一下拥出七八个人在门前乐呵呵地等着她们二人走近。
不等铮儿勒住缰绳,驾车的马像是知道到家了一般,一靠近那桦木树林就放缓了脚步,一点点停下来,铮儿跳下车笑嘻嘻地拍了拍马脑袋,又去掀了车帘扶了林微容下来。
这一转头,门前已立了一堆人,林微容还不及开口,目光在众人笑呵呵的脸上扫过,惊讶道:“咦,可是有什么好事?怎么一个个都这般高兴?”
她口中这么问,心里却是舒了一口气,没能抢得花苗回来总还是一场空,也不知该怎么和这些老伙计们jiāo代。
立在最前头的老江叔笑呵呵道:“大姑娘,咱不必为了花种发愁了,前天公孙大人让人送来了些红莲子,虽是不多,也能种满半片荷塘了。”
林微容微喜,红莲虽不比白荷珍贵,却好歹也是月琅国极少见的品种,非王公贵族家可是买不起。
老江叔又接着喜滋滋地笑道:“昨儿个晚上凤起少爷也命人送来了半篮白荷的种子,虽不知为何沾了水,却所幸还没发芽,我们哥几个连夜便种了下去。”
铮儿低呼一声,悄悄看了林微容一眼。
她心头一紧,已是猜到白凤起遣人送来的必然是他下池捞出的莲子。
半篮,也有百余颗数目,要在冰冷的湖水里立着,伸手入那淤泥摸多久才能捞出这半篮的莲子?
“种下了就好,辛苦江叔和大家了。”她抿了抿唇笑道,心中却悄悄地叹了口气。
老江叔却还有话说,欢欢喜喜地指了指园内不远处的花圃与花房道:“还有喜事哩,大姑娘!”
“昨夜白家来人还送来了二十来株赤芍的花苗,就放在花房内暖着,只等大姑娘回来种呐!”
这更是一件喜事!
林微容大喜,匆匆去花房一看,靠墙摆着的几个大竹筐中的果真是赤芍花苗,白家将这二十来株花苗护得极好,辗转来回几趟竟没有一片叶子残破受损,每一株都还绿油油地挺 立着,生机勃勃。
她当机立断,取了花铲要将花苗种下,老江叔一拍脑袋,拦下她:“凤起少爷还留了字条给大姑娘。”
他匆匆出去取了一张薄薄的信笺来给她,拢着袖子呵呵笑道:“我瞧凤起少爷待大姑娘一片痴心,大姑娘就早些允了他罢。”
说着,老人朝她挤了挤眼睛嘿嘿笑着出去了,临了,还将门前挤着凑热闹的一群人都像赶小鸡一般赶了出去,招呼道:“日头都上中天了,大伙儿赶紧着干活喽!”
人群一哄而散,只有铮儿没走,挤眉弄眼地学着老江叔的口气笑道:“呀呀我瞧凤起少爷待大姑娘一片痴心,大姑娘就早些允了这亲事罢。”
林微容横了她一眼,笑骂了一句,蓦地记起一事来:“我昨天换下的衣衫鞋袜可有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