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来此闹事,我原是打算私下知会林伯父……”
“我要去亲自看看这八坛春酿。”林微容忽地打断他的话,双手在桌面上握成拳,咬牙道:“我要亲眼见了才信你。”
她不信白越桓信口雌黄,也不信白凤起舌灿莲花,她只信自己的双眼。
“好。”他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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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饭庄在城北,临湖而建,一面傍山,一面靠水,四周围住着的大多是铜鸾城中富庶的商户,因此生意倒是出奇的好。
林微容驾着马车在饭庄门前停下时,柳掌柜正巧走到门外来张望,遥遥地瞧见她那辆眼熟的马车停在路旁,连忙笑着迎了出来。
“林大姑娘近日可安好?前些日子小莫去城东花圃搬花时得林大姑娘多送了盆小金橘,欢天喜地地回来,跟小老儿炫耀了一整天,哈哈哈哈!”
柳掌柜身量不高,面相生得极和蔼,这一笑,更是将面上的褶子都笑得皱起了,越发的可亲。
林微容跃下车来,淡淡一笑道:“柳叔,许久不见。”
白家饭庄前几日向她订了一批盆养的花,搬花的伙计小莫人又客气嘴又甜,她便多送了那小伙子一盆小金橘,在她而言只是无心之举,不想却是让小莫这般欢喜。
柳掌柜上下打量她数眼,笑嘻嘻地正yù再说些什么,马车内却有了动静。
车帘掀开了,白凤起将烂醉如泥的白越桓扶起,小心翼翼地下了车,顺手将他jiāo给柳掌柜。
柳掌柜叹着气招来伙计一同扶了白越桓进去,又唤了另外的伙计出来替林微容牵马喂草。
待将缰绳递给了小伙计,林微容心事重重地随着白凤起绕过前堂,沿着院中的青石小径往白家饭庄内的僻静处走去。
库房在园子的东北角,开了门进去便闻见扑鼻的酒香。
林微容缓缓打量四周,一眼便在墙角看见了春酿的乌青色小酒坛子。
她大步走过去,取过一旁架上挂着的小瓢,随意挑了一坛子舀了浅浅一瓢凑近鼻下一嗅,顿时脸色大变。
这酒虽也算是醇香爽洌,却并非是春酿!
她心下一沉,将其余几坛都分别舀了来一尝,根本就没有一坛是春酿。
再看这数个酒坛子,分明就是居梁城南宫家专用的酒坛,坛口的“南宫”二字是刀刻的篆字,也是她极熟悉的笔画,绝非以假乱真的赝品。
“咚”地一声,心凉到了底。
眼见为实。
这八坛春酿的坛子里装的并非春酿,而是铜鸾城中酒坊内卖得价最低的春溪曲。
春溪曲味淡香气浅,的确与兑了水的春酿有几分相似,只是,春酿醇厚的酒香中隐隐有清浅的梅香,而春溪曲却没有。
林微容脸色刷地白了,喉头像是有硬块堵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凤起倚着门看着,半边脸隐在库房的昏暗中,瞧不清楚神情,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微容,如何?”
“春溪曲,是春溪曲。”林微容缓缓转过身来,惨白的面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白少爷,你说错了,不是兑了水的春酿,是春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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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坛春酿如何将八坛酒换成了廉价易得的春溪曲,谁也查不出来,林微容回了林家酒坊,没敢惊动林老爷子,只与账房老金悄悄说了,老金震惊不已。
两人将上一回往居梁买酒的伙计梁离找来细细盘问了,却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把个梁离问得脸红脖子粗,扑通一声跪倒堂前,指天起誓此事与他毫不相干。
“大姑娘,这事如果是我梁离做的,就罚年后第一道春雷将我劈死在玄武大道上!”
梁离肩背挺得笔直,眼圈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