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凤姐,凤姐像从前一样险些来不及吃饭就过去,想到贾琏今日的许多话,吃饱喝足后方过去,果然见到王夫人面上十分不悦,想来是因心思落空之故,见到凤姐就道:“你问过琏儿不曾,姑老爷如何就改了主意做下这等决定?”
凤姐心内狐疑,面上不显,问道:“什么改了主意?姑老爷先前的主意是什么?”
王夫人自悔失言,忙道:“不曾有什么主意,只是觉得姑老爷对林姑娘不太用心,竟然只给林姑娘留了那么一点子东西,叫人心疼。”
凤姐按捺住几乎脱口而出的疑问,笑道:“姑妈多虑了,姑老爷留给林妹妹的东西不少了,那可是林家五代主母的嫁妆,不说前几代剩下多少,就单是林姑妈的那一份就够林妹妹出阁了,没个几万两银子的嫁妆谁信呢?”
王夫人暗怒于心,却因素日端庄和善,不好表白出来,淡淡地道:“进了户部,就由别人掌管,几年后不知道还剩几件东西,姑老爷糊涂了。”
凤姐悄悄打量,心底揣测,又笑道:“是林姑父想得周全才是,虽说没了那么大的家业,但是林妹妹被封为县主,一干人不敢小看她,正儿八经的郡王千金都未必得封呢!”她原想说将来黛玉的女婿相当于二品武官,但想到府里都把宝玉视为荣国府第一人,都觉得荣国府将来是他的,若他以后得势岂不更风光了?便不提此事,乐得看王夫人和贾母打擂台。
王夫人缓缓地捻动念珠,县主又如何?高门嫁女,低门娶fù。有庞大家产时林黛玉是一名孤女,成为县主依旧是一名孤女,京城里不如意的公主郡主县主不知凡几,人家还有皇家王府做靠山呢,林黛玉有什么?连家业都没了,不过是花钱买来的虚名,自己的元春是贵妃娘娘,宝玉有天大的造化,何必将就这样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孤女。王夫人绝不允许宝玉的媳fù和贾母一条心,有了封号的林黛玉,日后定会以品级来弹压自己。况且黛玉瘦骨伶仃,刻薄小xìng爱辖制宝玉,见了她宝玉就摔玉,哪里比得上宝钗珠圆玉润,端庄稳重。
“老爷们都在筹措银子建省亲别墅,我们也该尽些心意,你如今管着家里大小事,觉得该当怎么办?”王夫人岔开有关黛玉之事,开口问出自己目前最焦灼之因。
凤姐道:“我年轻不知事,实在没什么好主意,自然听老爷太太的吩咐,只管埋头做事就是。”想让她掏银子,没门!凤姐这一辈子只有她捞钱到自己手里的,没有从自己手里撒出去的,别管她怎么说府里艰难拿嫁妆填补,实际上都是幌子,捞回来的比拿出去的多。
贾琏次日做主把平儿打发出去,赏了一份嫁妆,将之许给凤姐陪嫁铺子的佟掌柜为妻。
出去做正头夫妻,不用在贾琏之yín、凤姐之威下里外不是人,清俊聪明如平儿心中乐意之至,出嫁前真心实意地给贾琏和凤姐磕了几个头。
贾琏又将自己的梯己透露给凤姐,凤姐欣喜,只要不损坏自己的利益,凡事就听贾琏的。
她和贾琏本xìng刁滑,如今怀疑贾政一房的用心,自然不肯尽力筹措银子。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荣国府赫赫扬扬百余年,库中累积的宝物不在少数,随便拿一两件出去就能押个万儿八千两银子回来。贾母和王夫人管家理事那么多年,梯己丰厚异常,十万八万都拿得出来,更别说王夫人曾经做过重利盘剥和包揽诉讼之事了。薛姨妈携儿带女地住在荣国府,宝钗落选后有心于金玉良缘,自然也尽了不小的心意。
黛玉谨遵父命,以身上带孝为名清清静静地守制看书,随刘嬷嬷学习礼仪,从不与宝玉厮混,亦不单独同居一室,每回相见身边必有嬷嬷伴随,只是不许宝玉动手动脚。因是嫡亲的姑表亲,同住一府,虽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却没到连相见说话都不能的苛刻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