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藩属国,就连缅邦也是连年朝贡不断。
可是在和口中,这个雄踞东方的大国,却有着一些细微的弱点,积聚在一起就足以让堂堂大国败在一个蛮夷之邦手上。弘历打心眼里拒绝承认这些弱点,然而和的话就像一则魔咒,不断地萦绕在他耳边。
主将地形不熟,士兵水土不服,粮草供应不足,弘历知道,这几条加起来就足以致命。
和走后的这些日子,他每日安坐于朝堂之上,却下意识地瞟向上一世,和常站的位置。午夜梦回,是那抹熟悉的身影,中了敌人的埋伏,跌倒在血泊之中。当弘历一次次从噩梦中中惊醒,他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就算和安然地归来,他也快疯魔了。
平准噶尔、定回部、打金川,弘历也曾亲身经历过凶险异常的局面,雄才大略的君主从未临阵退缩过。但这次,弘历不得不承认:他害怕,怕和的死讯变成军报中冰冰冷冷的两行字。
“传朕旨意,征缅大军拿下木邦后,即刻与缅邦议和,不得贪功恋战。和谈事宜,全权jiāo予和负责。”
圣旨传到边境,由明瑞总领的一万五千人马已经开拔,前往攻克木邦。海兰察不识字,听闻皇上要和谈,一整日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明瑞却暗自松了口气:作为臣子,他奉命征缅,跟随他的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仗有多难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君命不可违,身为将领未能建功立业,是绝无可能回撤关内的。他不怕死,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去送死,就如同用刀凌迟着这个铁骨汉子的心。
没想到过了旬月,皇帝的一道旨意让一切峰回路转。明瑞不知道是什么让弘历改了主意,和却明白,弘历这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七日后,清缅双方的人马在距木邦城三十里的地方进行和谈。缅方的代表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一见和便皱起了眉头:太年轻了。
和顶着缅方众人质疑的目光,坐到了谈判的正中位置,明瑞、谭三格等人分坐在两侧。缅方的代表眼珠子转了转,望着和笑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和笑笑,并不答话。在他左侧的明瑞冷声道:“这位是新任云贵宣抚使,和和大人。”
“原来是和大人,失敬失敬。”缅方代表赔笑道。他不认得和,却认得治军有方的明瑞将军,连明瑞这样的人物都要坐在和的一侧,中间的青年必定不简单。
“说说你们的条件。”和并没有寒暄的心情,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们的王说了,大清是上国,别的要求我们不提,只是这战俘一项,希望能够如数释放。”
和未置可否,只是浅笑道:“我们大清有句老话叫礼尚往来,放战俘可以,同样的缅方也要全数释放我方战俘。”
缅方代表望着和未达眼底的笑意,心下忐忑,连忙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另外,缅邦既是属国,就要守我大清的规矩,尽一个属国的本分,每岁的进贡要遵照旧有的奉表依时jiāo纳。”
“此次战役,起因在缅兵侵扰我国边境,在云贵地区抢掠百姓的粮食,盗窃百姓的牲畜,更不顾地方官员三番四次的警告,才酿成了大祸。除了每岁规定份例的朝贡物资,缅邦还要赔偿八百万两边境损失费。”
和每列一项,缅方代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半晌迟疑道:“和大人你看……我们不比大清,地大物博,八百万两就是耗尽民力,我们也筹不出来啊。”
和不为所动,自顾自地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不急,余款可以逐年付清。这八百万两,就当作是你们花银子买的教训,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就不要觊觎不属于你们的羹汤。”
明瑞瞥了和一眼,有些惊讶于他的强硬。仿佛在他心中,早就列好了一套条条框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