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弘历严肃的眸子中透出一丝笑意,身子微微的后仰,显得非常放松:“平身吧。”
男子抬起脸,申禾早就按捺不住往他脸上打量,只见他面若傅粉,唇若涂朱,好生清秀俊朗,和二十一世纪王刚扮演的和没有半分相似。
弘历也不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和看,和目光微敛,规矩地瞧着地毯上的花纹。
“朕听说,你的长子今年六岁了?”
和脸上飞快闪过了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弘历宣他觐见竟是这个开场白,忙受宠若惊地答道:“回皇上,劳您惦记,犬子上个月刚满六岁。”
弘历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道:“朕的十格格,这个月也满六岁了,朕听闻爱卿的长子是个有出息的,就想着给十格格定一门娃娃亲,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饶是精明圆滑如和,听了这话都愣住了,就像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中,兴奋得脸颊都在微微抽搐。
他郑重地跪下,朝皇帝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奴才谢主隆恩,主子的大恩大德,奴才做牛做马不能报之万一。”
弘历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缠绵蕴藉地说了句:“今生朕与你只有君臣名分,朕想着,若是咱们的儿女结成连理,百年之后,咱们总归是一家。”
总管太监吴书来听了这话,惊得浑身一颤,又讳莫如深地瞥了一眼跪着的和。
和登时又磕了三个响头,哑声道:“奴才惶恐,主子万寿无疆。”
弘历深深地看着微垂着头的男人,半晌深深叹了口气:“传朕口谕,和在户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任上,尽心竭诚,为朕分忧,劳苦功高。即日起在御前大臣上学习行走,其长子敏而好学,志存高远,特赐名丰绅殷德,其与和孝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待年行婚礼。和阖家旗籍抬入正黄旗。”
和双目通红,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吾皇圣恩,奴才没齿难忘。”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上,直到弘历离开三希堂,都没有抬起来。
吴书来折返回三希堂时,看到和依然维持着额头触地的姿势,忙低咳了一声:“和大人,快起来吧,皇上已经歇下了。”
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
吴书来微笑着说:“和大人别怪奴才多嘴,皇上对和大人,那可是真心实意啊。”
和恭谨地应道:“多谢吴公公提点。”
看着这一幕,申禾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也泛起了惊涛骇浪……
正愣神间,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一团浓雾散开后,申禾发现这次自己的灵魂漂浮在一个yīn暗的地牢里。
地牢的一角,一个身穿囚服,手脚都被拷上的犯人,安安静静地蜷缩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申禾正疑惑间,忽见狱卒领了一个人往这边过来。
来人打点好狱卒后,冲着角落里满身污秽的犯人凄声唤道:“阿玛,阿玛,孩儿来看你了。”
申禾细细端详着来人的面相,电光石火间,忽然发现他很像一个人和。
还未想通透,就见角落里蜷缩着的躯体忽然动了。酷似和的少年也顾不得脏,拖着袍子就去搀那犯人。
尽管那犯人形容憔悴,瘦得几乎脱了型。申禾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被嘉庆帝下了大狱的和。
至于那位眉眼颇似和的少年郎,必定是和的长子丰绅殷德。因着他额驸的名头,躲过一劫。
少年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一时间又恨又怕,连带着提着食盒的手都哆嗦起来。
和倒是坦然,双手被拷住不能动,他便心安理得地让儿子喂饭。就这样吃了个半饱,才摇了摇头,沉声问道:“现下家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