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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下面又是一个伤口,旧的,是他刑过的地方。

    那个旧伤不长,也不宽,只一个浅浅的疤,寸尺来方,一道弧度横在那,死肉如夏日饱满的樱桃。长死的疤痕中央有个虬结起的极小的肉突,中间留了个泛着湿濡的细孔,再往下去,便什么都没有了。

    平滑如丘,一刀利落。

    这一刀,换来了所有的一切。

    白隐砚抬起眼,符柏楠向里偏着头,双眼闭得死紧,眉心抖着,浑身紧绷。

    他鲜少,甚可说从未将惧表现的如此明显。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白隐砚落下眼,将他后腰垫高,取来清水先略微清洗了周围,接着用烈酒净手,浸湿软巾,淋上了伤口。

    “!!!”

    剧痛袭来,他浑身绷得更紧,床头的绳结被拉得近乎崩断。

    白隐砚抑着嗓子喘了口气,又用酒淋了两次,许多东西随着它纷纷而落,脏污,凝血,皮肉,但肌理中的脓血没有洗干净。

    她压住符柏楠打颤的双腿,伸手轻挤了两下,出来了一些,可还远远不行。

    再要用力挤,她不敢了。

    师父说过,大伤挤压必有虹吸反应,脓血倒流入体,血行受污,到时只有一死了。

    她停下来看着那伤,抬起眼时刚好和符柏楠望来的视线相遇,他面色苍白,浑身是汗。

    他无法言语,而她不欲言语。

    “”

    无声与无声相撞。

    半晌,白隐砚忽然笑了一下。

    她转身下床去倒了一大碗酒,喝下半碗,漱了半碗。然后她走回来,扎好发,在符柏楠震惊的目光中——

    俯下了身去。

    夏典中有个词语,叫做吮疽舔痣,用以讥讽溜须拍马的贪墨。

    他们是为溜须拍马。

    那她又是为什么呢。

    她又是,为何才如此待他的呢。

    符柏楠大睁着双眼,看着她垂首,一点一点,一口一口地清理。

    她在那个见不得人的,腌臜的地方落下唇,用柔敛的眉眼,吻过符柏楠的一生。

    吮净脓血,白隐砚反复漱净口,点热炉子将他的薄刀烧红,在剧痛中烫死了他身上大部分裂伤的皮肉,剩下的一些也不足为惧了。

    一切结束后,她强撑着换了洇湿的床单,替符柏楠擦了擦身子,在他身边卧下,很沉地睡着了。

    符柏楠也已精疲力竭。

    可他无法入睡。

    他与她面对着面,侧卧在那,看着白隐砚浅浅的呼吸吹动几缕长发。

    起。

    落。

    起。

    又落。

    他入迷一样地看着,想要低语,又想要触碰她。

    而他最终都没有做,只将额靠了过去,轻抵着她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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