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她们先观音院外院子里住着,先不落发,每天早晚进寺,跟着诸尼修行半年,半年后若还想落发,慧音大师就让她搬进寺里再住半年,再半年还要修行,一年里头也没几个呢,有时候一两年连一个都没有,可见这修行苦,能吃得下不多。”
“观音院外住半年?那吃住呢?家里人不管么?”林仙草好奇道,吴婆子笑道:“观音院外头住人多着呢,若是家境贫寒,就住到慈众院去,那是个三进大院子,一间里住好几个人,房钱饭钱都极便宜,若连这个钱也没有,就到观音院里帮着做些杂活,也就能抵了房钱饭钱,若是自己有些银子,还能自己赁院子单住,一进,二进,三进五进院子都有,那有一点银子可又不多,也有几个人合着赁一个院子,自然也有极有银子,翠微居那几处,从来没有闲时候。”
林仙草听惊叹不已:“那家里不管?说去住就去住了?”
“不到万难不得已,谁搬到那儿去住?多是夫死无子,也有病重许了愿,还有些是做下了见不得人事,家里送过去修行赎罪,好好儿,谁去那儿呆着去?”吴婆子笑道,林仙草也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是,那住满半年就得搬走?”
“那倒不用,愿意住就住着,烟波院里曹大nǎinǎi,都住了小二十年了。”
“啊?!那她家呢?不管?嬷嬷不是说,民有民户,那她这户,算谁?”林仙草惊讶万分,吴婆子笑起来:“你还想着这户,真难为你,听说曹大nǎinǎi当年嫁过去就是冲喜嫁,这冲喜,十有□是把人冲没了,曹大nǎinǎi那时候才二十不到,说是自己立志要守着,原是要出家,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搬到了烟波院住下来了,这一住就是小二十年了,你说这户,都是些畸零女人,附着观音院求个活路,谁有功夫再给人家立户纳粮纳银?那也太缺德了,再说,就是立,也都是女户,女户不纳钱粮。”
林仙草长长‘噢’了一声,端起杯子慢慢抿着茶,渀佛抛开了这个话题,只和吴婆子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这冲喜不冲喜因果来。
17吃货
隔天,小桃提了早饭回来,没等摆好,就满脸兴奋八卦起书静今天一早就被裁回去配人事儿来,林仙草吃着饭,面无表情凝神听着,却没怎么往心里去,这会儿,她谁也顾不上了,只能一门心思护好自己,然后想一切办法,争取早一日逃脱苦海。
没两天,说是王爷发了话,炎夏酷暑,怕大姑娘和宁姨娘受不得,让周夫人陪着搬到城外山中别院里避暑去,等过了夏天再回来,林仙草长长松了口气,府里走了这颗谁碰谁死大祸害,至少这一个夏天是能稍稍松口气了。
林仙草盘膝坐榻上,面前是她那个大匣子,她头埋这个大匣子里,已经翻来覆去点过十七八遍了,匣子太大,显得里面空空dàngdàng,箱底子上,整整齐齐并排放着十只精致小银锞子,一只二两,还有三个半只小银锞子,加一起,一共二十三两银子,除了这个,还有两支赤金簪,一对赤金镯子,这样人家,只讲究精致,不讲份量,那簪子、镯子做工极其精细,细处如丝,中看不中用,这么些样加一处,林仙草称了好几遍,统共只有一两重,十两银一两金,也就划成十两银子,林仙草烦恼捏着那只精致到全是丝簪子,直捏扁成一团不成样子,这是这个院子里,不,这个世上,真正归她所有所有东西,所有这些东西,一共,三十三两银子,只够观音院外一处两进院子三年房钱,一进院子五年房钱!
“唉!”林仙草悲伤一声长叹,这几天,为了挣钱找钱事,她都想魔怔了,想来想去,却是半分办法也没有,第一,她根本不知道外面行情,第二,她根本没有能用人手,第三,也是重要,她一无所长……
林仙草直挺挺仰面倒榻上,将腿直伸到头底晃来晃去,一根根挨个动着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