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了笑,他看上去二十几岁,浓眉大眼,五官还算是端正,看来憨直的很。因为常年打铁,双手赤红,尽是老茧,比农夫更粗糙。
他便是在外躲躲藏藏大半年,前阵子才打定主意回到生养他的故乡黄镇,重新开始。忘记季茵茵那个毫无心肠的女人,曾经喜爱的女人不但利用他的真心真情,更试图让他犯下杀人死罪,只为了除掉自己的情敌,好跟隐邑侯白头到老……他多么糊涂,竟然将祖祖辈辈看的最重要的打铁铺子卖掉,只为了前往阜城那么繁华的陈池找她,想挽回她的心!
他真是个傻子,她怎么会抛弃荣华富贵,抛弃——那么出众儒雅的隐邑侯,跟他一个没钱没势没才华的打铁匠?!就算是同为男人,他见到隐邑侯,也自惭形愧,心中虽然很苦,但还是无法原谅那个女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利用自己也罢,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事,但险些不明不白杀了人,她无动于衷的模样……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把剪刀我要了,其实啊,几家打铁铺子,你的手艺最好。”胖fù人挑了一把剪刀,放入自己的菜篮子里,递给陈水三个铜板。
“孙大婶,什么时候我把铺子买回来,一定给你送份大礼。”陈水憨厚地笑道,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正是晌午,太阳升的很高,等了半天,才做了头一笔生意。
“别灰心,是你的,总是你的。”伸手拍了拍陈水的肩膀,胖fù人说的轻描淡写。黄镇的人不懂大道理,安慰起来也最为直接。
陈水感激地望了她走远的身影,将手中的三个铜板捏的紧紧的,自从被侯府的下人打得遍体鳞伤,他无法继续打铁,花尽了所有的盘缠。在阜城一边养伤,一边过着讨饭的日子,如今虽然养好了伤,回到黄镇,他只能每日在路边贩卖零散的铁器,赚的微薄利润,只能让他顿顿用白馒头填饱肚子,即便过的这么辛苦,他却不愿再执迷过去。错一次,就太足够了,回头是岸,千金不换。
他曾经为了一个女人,丢掉了所有。
“阿水,你还在啊,快回去吃饭吧。”午后,又有一个fù人从农田回来,低声问道,实在不忍。
“我带了干粮,赵大妈。今天你儿子要回来镇上,回来了吗?”陈水亲切热情地询问。
“回来了,对了,早上我去码头的时候,好像看到季大婶了——”fù人皱着眉头,一脸困惑。
陈水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他的身子一震,手边的铁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黄镇认识那对母女的人,不知道母亲到底叫什么名字,但人人称呼她为季大婶,可惜那个fù人每回听到这一声称谓,总要翻脸不认人,更厉声斥责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明明没有财力,总看不起黄镇的普通百姓。
“或许是看错了,那个女人比季大婶瘦很多,身上的粗布衣裳跟我穿的差不多,我没敢喊她。”fù人叹了口气。虽然展绫罗姿态高傲,并不平易近人,但黄镇的人从不记仇。
陈水寥寥一笑,心中一片冷意,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回到黄镇?自己女儿都要成为侯爷夫人了,她只会坐享清福。
黄昏时分,他收了剩余的铁器,走回自己的小平房,过去跟她们母女走的很近,只因两家的平房靠的最近,遥遥相望,还能看到对方家中的烛光。
可惜他再怎么殷勤,再怎么热心,母女心中要的,也不是这些不值一文的东西。
他匆匆咬了一口冷掉的馒头,大口灌下一整壶热汤,吹熄桌上的蜡烛,无力地躺倒在木床上。
深夜。
一个疲倦而瘦弱的身影,在乡间小路上行走,走几步停一停,环顾四周,实在没有行人经过,才赶回了一座偏远的平房。
她们一走就是两年了,这座平房虽然很狭窄,茅草屋顶长出野草来,屋子的窗户纸都破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