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我和景盛,好像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靠得如此贴近。
等我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我问他:“你恨他们吗?”
“恨?”景盛的胸膛因为轻笑而微微颤动,“不,恨太沉重,太耗心力。只是,当一个人跋山涉水,千辛万苦之后发现自己一心惦念的,想要找寻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时,大抵都会感觉到绝望吧。那种,忽然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的感觉”
景盛的每一个字,都说得相当平静,可我却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天,我在停尸房见到我爸妈的时候,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所谓绝望,大概就是那样吧。
我伸手,自从我们重逢以来,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景盛的手。
景盛的手微微僵了一下,片刻后才恢复柔软。
“夏小满,你太容易心软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更何况,面对景盛,我所有的硬心肠事实上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做到对他冷眼相待,而被他融化却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
也许是路上景盛对我说的话实在太有冲击力,我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车子早就没有一开始那么颠簸了,又过了一些时候,车子忽然停下,宋一弦拴好了牛,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查看。
“夏小满,学长怎么样了?”
宋一弦最后的几个字,在看到车里的情形时,变成了无意识的呢喃。
片刻后,他忽然捂着眼睛转过身去:“我没看见,学长,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反应让我惊觉自己此时此刻躺在景盛怀里的姿势是何等,我反shèxìng地想从景盛怀里退出来,却被他按住了肩头。
“别动。”
景盛以下巴扣住我的脑袋,喃喃道。
“可是宋一弦他”
“让他等去。”
我悄悄看了宋一弦的背影一眼,这家伙果然老实,一直保持着背对着我们的姿势,连动都没敢动一下。
我就这样任景盛又抱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他这还发着烧,推了推他。
“看样子是到里村了,你刚发烧了,去看看吧。”
“可能有些着凉,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话虽如此,景盛终于松开了手,放开了我。
听到我们的动静,宋一弦依旧背对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我看了看景盛,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办法,只能出声对宋一弦道:“你来扶一下景盛吧。”
宋一弦听了,看样子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转了过来。
看到我,他忽的又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直接去扶我身后的景盛。
我下了车,看着近在眼前的一户人家,问宋一弦:“这是哪儿,你认识吗?”
“不知道啊,我一看见有人家就赶过来了,最近的一家。学长这不是还病着么?不管怎么样,先去借宿一晚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向那头走去,却听景盛的声音忽的从后头传了过来。
“继续赶路。”
我一听,连忙转身,正好瞧见刚刚下了车的景盛又坐回了车里,而一旁的宋一弦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
“我没事,外婆家还在里边,很快就能到了,不要在这儿耽搁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真话。
宋一弦一点都没听出来,耿直地道:“不是啊学长,夏小满外婆家离这儿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而且,我刚才已经和屋主人打了招呼,他们同意让我们在这儿将就一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