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绝无此意。”连连叩首再拜。
“翁主,”荼蘼胆战心惊,疑惑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张嫣瞧着安织娘的背影,笑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啊。——这世上总是有些人踩低看高,你弱了声气,她就强了心焰。”
荼蘼迷糊中听不大懂,再看自家娘子,已经又是和往日一般天真笑容,无邪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
过得两日,织娘将缝制好的禈裤送来,一共四件,俱是锦面绢里,两件冬裤中纳了絮棉,另两件却是单的,适合春夏穿用。张嫣大喜过望,立即换了禈裤,感觉着安全的温暖,连走路也豪迈了几分。
“翁主,”荼蘼追在后面喊道,“你好歹披上袍子。”一时却停不住脚步,撞到了来人的身上。
“慢点。”刘盈笑道。
“舅舅,”张嫣愣了一愣,开心唤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本来不想特意过来一趟的,”刘盈抿嘴笑道,“不过听见这叽叽嘎嘎的琴声,像轧着我耳朵似的难受,就好奇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个这么天才,能弹的出这种琴声。”
“舅舅,”张嫣又是恼又是赧然,“人家才学么。”
“你等着——”她仰首,信誓旦旦道,“等我再学个几年,定要弹出一首曲子来,让你赞不绝口。”
“好。”刘盈忍不住笑开来,“我等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张嫣面前,“这个给你。”
“呀。”张嫣惊喜唤出声来。
“哪,今个儿送到了,以后可别赖我欠着你。”
那是一个小巧的金银镂空香囊,外以蓝色花鸟纹锦缎缝成袋子裹了,顶上系出两端带子,可以佩在身上。张嫣嫣然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无赖?”
“没有么?”刘盈微微一笑。
那这个香囊是从何处凭空生出来的?
“荼蘼,”张嫣奔回殿,喜孜孜道,“找些杜若香过来,我今个儿就佩起来。”
“好。”荼蘼抿嘴笑应了,取来杜若草,剪碎了收在香囊里,张嫣将佩在革带之上,笑咪咪的展臂转身,问道,“好看么?”
荼蘼也笑弯了一双眸儿,“翁主怎么打扮都好看。”
杜若清甜的芬芳从腰间馥郁出来,张嫣穿行在椒房殿中,仿佛闻到《九歌》中香草美人的气息,这一日,她来到西次殿。到的时候小张偃刚刚才吃过nǎi,nǎi娘将他抱回鲁元身边,张嫣滚在鲁元的宽广长榻上,翻过来戳弟弟一下,翻过去又戳弟弟一下。张偃脾气倒好,不哭也不闹,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奇怪的盯着自家姐姐。
“小孩子的感觉最敏锐。”鲁元忽然笑道。
“啥意思?”张嫣抱着弟弟,不解的抬起头来。
“我说偃儿啊,”鲁元走过来逗了逗儿子,“他知道你虽然逗他,但是心里喜欢他,所以不哭也不闹。”
张嫣仰天无语,阿母啊,我知道瘌痢头都是自家儿子好,但是你也不用将你家儿子想成早慧神童吧?
“阿嫣,你父的宣平侯府就快修好了。”鲁元又絮絮道。
“这么快啊?”张嫣倒有些好奇。
“不快啦。”鲁元嗔看她一眼,“未央宫也不过就修了一年,侯府小些,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未央宫修的差不多了,少府偷懒,用的就是同班工匠。”不过规模自然比未央宫差很多就是。
“哦。”知道了。
“再过几天,就要到上巳了。”
“哦。”
“阿嫣,”
“嗯?”张嫣抬头狐疑觑她。
“上巳那天,”鲁元微笑着看着她,一双眸儿明亮,闪闪发光,“我们一家人搬回侯府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