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便启程。”
“去郦邑?”鲁元有些讶然,“爷爷身子又有不好了么?”
“嗯。”刘盈颔首,“上了年纪,祖父的身子就渐不好了。”
“是啊。”鲁元亦叹道,“偏爷爷不肯回长安,只一意待在郦邑那个小地方。”
“祖父也是思念故土。”
“盈弟总是孝顺。”鲁元微笑道,“可惜阿姐如今身子不大好,不然也要陪你走这么一遭。盈弟见了祖父,莫忘了替阿姐问候一声。”
刘盈应了,抬头看姐姐明朗侧面,心中微微喟叹一声,忆起适才在椒房殿中,母后嘱咐自己的话。
“盈儿,”母后慈爱的抚过自己的发鬓,殷殷道,“母后还有你。母后也只有你了。盈儿,你莫要让母后失望。盈儿,你要知道,一旦你败了,你母,你姐,你舅,我们便全都败了。”
恍惚间他便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向自己尚且稚弱的双肩袭来,他咬了咬牙承受住不肯让自己被它们压垮,坚毅道,“母后,儿知道的。”
刹那间他更加怀念起童年时草长莺飞的乡野,那儿只有欢笑,没有压力。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他在乡野之间他拼命的想闯到朝堂,而当他终于站在朝堂之上,却无比的怀念梦中乡野的春guang。
有时候他也想软弱,便很羡慕这个同胞姐姐,她可以永远单纯,藏在母后的羽翼之下,自己却要不断的战争。
“咿咿呀呀,”小张偃在阳光下将手伸出襁褓,不知所谓的挥舞,咯咯的笑着。
刘盈告辞的时候,张嫣抓住了他的衣袂,抬头问道,“舅舅是不是打算偷偷的去趟商山?”
“你怎么知道的?”刘盈挑眉,讶异问道。
“那一天在屏风后面,我听你说的。”
“是么?”刘盈道,和吕禄说话的时候他虽然遣退了下人,但张嫣年纪小,又是醉酒,倒并不曾提防,不料这小丫头心思弯弯绕,竟记得这么清楚。刘盈叮嘱道,“阿嫣不要告诉别人。”
“好。”张嫣应承道,“我不会说一个字出来。”
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
“不过,我也要去。”
“不行。”刘盈讶然,然后斩钉截铁的拒绝。
“要去。”
“不行。”
“要去。”
“不行。”
张嫣沉默的放了手,一双眸子委委屈屈的,像是受了委屈,如果不是知道事情始末,刘盈简直要怀疑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刘盈头疼起来,低声安慰道,“舅舅这次出去是有要紧事,不是去玩的,等舅舅以后有空了,专程带阿嫣出去玩好不好?”
这种空头支票,就像是那些“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一样的空话,莞尔小时候不知道放给她多少,张嫣唾弃着,这些人真是从古到今几千年都没什么长进,尽用这种话欺负小孩子。不过她也不为己甚,抽抽噎噎的答了一声,“好——舅舅不可以骗我哦。”
刘盈汗颜。
“怎么了?”鲁元走过来,“盈弟你不至于欺负我女儿吧?”
“没有。”张嫣甜甜的答着,“舅舅刚才答应送一个香囊给我。舅舅一直很疼阿嫣的。”
刘盈忽然不能言语。
离开长安那日,由吕后安排,太子车驾从长乐西阙出,经章台街转东出宣平门。青色宫车宽敞而沉贵走过街头,车帏遮盖严实,没有人知道,车中其实并无一人。
刘盈在函里宅中休憩,换了一件普通人家常见布衣,步出来,管家在庭下禀道,“马车停在门右侧。等下公子带人直接上车即可。”
骏马拉着轩车出长安向东而行,刘盈坐在车中,忽发奇想,若是,若是汉二年夏侯叔叔驾的那辆逃命马车在途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