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你是谁,刚才的事,你不要告诉我父皇。”
看着这么糯,居然还有点学识,很是出乎他意料。
不过他真心想说的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是跟人第一句话说这个很是轻浮孟浪,他稍稍改良了一下,不过幸好她曲解的能力比较高。
他强自镇定下来,试着微笑了一下,“公主这么小就看过孟子了,将来定不是寻常的公主。家父是简学士。”
见她还是不放心,他再安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重重放心。”
擅自唤公主闺名是大不敬,唤公主闺名的昵称就更加大不敬了。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他今日非要死几回不可。
呆糯的好处就是,该忽视和不该忽视的都一律无视。她对他叫她重重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反倒对他的允诺表示出十分的满足和安心。
该不会是个傻公主吧?他隐隐忧虑。
此后翰林院学士们的生活与工作遭遇了一次静悄悄的改革。
因翰林院有两位简学士,便称老简学士为简大学士,小简学士为简小学士,以此区分。
众学士们渐渐发现,一向衣着随意不事雕琢的简小学士每日应卯时必官服整饬一丝不乱,且时间点踩得正好,不早不晚不偏不倚。
平素几个相投的学士隔三差五趁着散值后,一同到平康坊小酌几杯,再叫几个艳姬唱曲,酒酣耳热作几首曲子传唱,也是一桩风流韵事。可近来简小学士颇不赏脸,声称不修身如何治天下。
他自个修身倒也罢了,还强迫一些小编修小学士修书皮修书案修书橱,甚至,修屋顶。
路过翰林院的人常常望见一幕奇观,几名衣冠楚楚的学士蹲在屋脊上搬砖加瓦,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口里问候:修你妹啊修。
背后,众人更是称呼简小学士为简小修。
久而久之,翰林院砖瓦牢固,书案整洁,书序井然,纤尘不染。
久而久之,众人再也不称呼简小修了,也不再称呼简小学士了,而是称其为,小简学士。
圣上驾临翰林院,见其焕然一新,听闻种种轶事后,心情大好,传召——
翰林学士简拾遗入内宫教习公主诗书文翰。
此时距离御宴一晤,足足一年。
他素衣翩翩,清骨疏颜,款款走入禁宫,走到她面前,受她弟子礼。
回首此生二十二载,候卿已是十五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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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画人画虎难画骨(一) ...
情感上的些许伤痕得到抚慰后,果然别有洞天,即便对着扶桑yīn阳师金蝉脱壳的纸片人偶,也觉得那剪裁的几根线条极为巧夺天工。浮生偷闲睡了半日,倒也精神大好,亟待处理这场险些夺宫之乱的幕后种种。地方各州有诏书安抚,暂时无大碍,反倒京都疑云此起彼伏,而相府更是疑点重重的地方,必须再度莅临。
我如此表达了一番忧虑之情后,简拾遗十分配合地邀我过府。
殿堂□后,帝都枢机已全面封锁,大长公主府与相府均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见相府大门守卫森严,我转头对简拾遗体恤道:“刑不上大夫,本宫会对简相家眷从宽处理的。”
简拾遗脚步停在门前,身形一顿,“殿下秉公即可。”
相府主人归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男女老幼都迎了出来,必是得知了他们老爷险些被罢相下狱,九死一生才完璧归赵,纷纷嘘寒问暖,柔弱一些的早已梨花带雨,场景十分之感人肺腑。
瞧得我不胜唏嘘。
简拾遗寥寥数语应答完毕,自莺莺燕燕中穿行而过,衣袂翩跹,片叶不沾,一面径直往前走,一面淡淡道:“如意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