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都是严氏的家仆,看上去还是跟了许多年的,十多个人跟在知县后头,向他跪下,刘禹却没有丝毫动容。
“本官不记得生过你们这么大的儿子。”他手中的马鞭指向前方:“钱帛非吾所愿,只有此人才值得他们走上一趟。”
就在这些人震惊不已的眼神中,他正色说道:“严实,先叛金再叛宋,三姓家奴,毫无廉耻,其人当明正典型,其族当深恭自省,按律,籍其家,除首恶外,子孙流三千里,永不述用。”
知县跌倒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上去,人家还是严格依照法律来的,此人的确有过短暂的归宋经历,可是不管怎么说,掘棺戮尸都是极为严重的侮辱行为,不光严氏无法接受,他这个当地父母也是一样,谁知道宋人能呆上多久,等到元人打回来,岂不是连他一样会被追究。
“严氏亲族在籍者,你心里有数吧?”刘禹的话如同利箭一样,将他的心剖开,这个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要么站队,要么就同严氏去做伴。
“下官遵命。”知县咬着牙关挤出这几个字,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又不是什么心志坚毅之人,元人的威胁还是个未知数,这些连尸体都不放过的宋人,才是当务之急,他也有自己的亲族。
有了识途老马带路,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居于长清县境内的严氏一族被连根拔起,有仕元经历的直接打入监牢,其他的人全都解送沿海一带。等到做完这一切,再回到墓地前,知县发现这里已经变了模样,那面高大的石碑被人推倒在地,篆刻在上面的文字已经荡然无存,被抹平的那一面重新刻上了几个字。
“汉奸及其子孙,不得居于汉土!”
几个老石匠战战兢兢地将字刻完,生怕这些人有所不满,头也不敢抬地趴在地上,刘禹扫了一眼,没有什么错字,抬抬手:“将严实押往济南府,竖起此碑,以儆世人。”
几个军士把挖出来的尸骸放到推车上,在他们的一旁,被绳子串成一长串的严氏族人已经上了路,里面从襁褓幼儿到白发老朽一应俱全,墙倒众人推,首先冲进他们家,指认出这些人的,就是被他们以为广施恩泽的乡亲,此刻看着那具早已认不出形状的骸骨,没有人再去回忆此人曾经给他们带来的荣耀,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长清的事情一结束,刘禹就带着人连夜赶往了东平路,他们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不过赶到城下时,城门早已经关闭,很显然,这些人已经得到了消息。
元人的旗帜飘扬在上空,城头上一片白幡,每个守军都头扎白巾,身披孝带,摆出了一付死战到底的模样,刘禹拿着千里镜看了看,冷笑了一声:“吾尝闻严氏之死,远近悲悼,野哭巷祭,旬月不已,不知可有此事?”
站在他马前的长清知县不防问得是自己,愣了一会儿答道:“方生变乱之时,严公束兵甲止枉杀济灾民,东平境内犹为如此,故此,百姓心有所向,也未可知。”
“原来如此,如今我等戮了他们的恩公,岂不是不死不休之势?”刘禹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依你所见,若是派人入城劝降,他们可会动心?”
知县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又实在避不过,不得已咬下应下:“下官愿走上一趟。”
东平城并不是什么坚城,自从四十年前为严实所据,一直算得上安宁,包括十多年前近在咫尺的李璮变乱,都不曾影响到他们的生计,严氏为了招揽士子,又广修学宫,在这种情况下,城防之类的自然没有多大改善,不过城池就是城池,一旦守军心志坚毅,同样要拿人命去填。
只是这么粗粗一看,刘禹就明白这些人完全是在逞一时之勇,稀疏的城头上连人都不曾站满,看守军的装束也知道其中多半都是家丁,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竟然以长棍居多,元人的铁禁,哪怕是严氏这种铁杆支持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