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黑面包,喝些井水解渴。正当他吃着便餐的时候,一个女仆人跑了过来,求他去听听她家主人进行临终忏悔。他把面包放进行囊,二话没说就跟她走去。
她把他带到了市政厅。
一看见她走了进去,他便微微发颤地缩了回来。
但他马上就镇定下来,跟在她后面走进了市政厅,上了楼梯。他看见他那不共戴天的仇人正躺在床上,枕着一堆枕头,看起来活像一具僵尸。
克莱门特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往事一一闪现在心头——高培。森林、假信……他低声说了一句“祝你平安”,一边微微颤栗了一下。
病人尽他虚弱的身体所能办到的急切地向他表示欢迎。“谢天谢地,神父,您来得正是时候。您可以及时为我解除罪孽,为我的灵魂祈祷——求您和您的师兄弟们为我的灵魂祈祷。”
“我的孩子,”克莱门特说道,“免罪以前你得坦白悔罪。既然你珍惜你灵魂的幸福,坦白时就不得有任何保留。趁我祷告上帝给我智慧来指引你的时候,你好好想想,你在哪些方面对上帝和教会犯了最大的罪过。”
克莱门特跪下来进行祷告。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他故作镇静地对盖斯布雷克特说道:“我的孩子,坦白你的罪恶吧。”
“是,神父,”病人说道,“我的罪恶很多,很大。”
“这么说,我的孩子,你悔罪的程度也应该很大。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上帝宽宏大量,给你宽恕。”
盖斯布雷克特合拢手,貌似无限悔恨地开始他的坦白。
他承认他在中斋期吃过ròu,还经常在主日和圣徒纪念日不参加弥撒,并草率地对待过一些宗教仪式。这些他都非常认真仔细地一一讲了出来。
讲完之后,神父安详地说道:“很好,我的孩子。这些都是过失。现在谈谈你的罪恶吧。你最好先谈罪恶。”
“嘿,神父,要是这些不算罪恶,还有什么别的罪恶能算在我头上呢?”
“是我向你坦白,还是你向我坦白?”克莱门特有点严峻地说道。
“原谅我吧,神父。当然是我向您坦白。不过,我不知道哪些东西您才算做罪恶。”
“七大罪恶你都沾不上边吗?”
“上帝保佑,我没犯过这些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许多人犯过这些罪,却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你就从导致说谎、偷窃、谋杀等的万恶之源开始讲起吧。”
“不管怎么说,我可没犯那个罪。您管它叫什么名字?”
“贪婪!我的孩子。”
“贪婪!啊,说到这个么,我可以说我一生都是个节俭的人。我的饮食向来很不错,但并没有完全忘记穷人。哎呀,我的确是个罪大的人。也许您下面要提到的罪就会说到我的点子上了。下一个是什么?”
“我们还没有搞清这一个哩。你考虑考虑吧。和教会开玩笑可是不行的。”
“哎呀,难道我现在还有能耐和教会开玩笑么?贪婪?贪婪?”
他显出一副迷惑不解和天真的样子。
“你有没有掠夺过无父的孤儿?”神父问道。
“我?掠夺无父的孤儿?”盖斯布雷克特喘着气说道,“这我可记不得了。”
“我的孩子,我不得不再一次告诉你,你是在藐视教会。你真的是个可悲的人!要是你再回避要害,我就要离开你,而魔鬼马上就会聚集在你的床铺周围,把你拖进无底的深渊,打进十八层地狱!”
“啊,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吓坏了的老人尖叫道,“教会无所不知,这么说,我肯定是掠夺了无父的孤儿。我要坦白。我将从谁谈起呢?我对人名的记忆太坏了。”
诡辩是很巧妙的,但碰到当前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