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说:“我没瞒过你。”嫣娘说:“你既然是真心,不瞒我,就发个誓。”娉婷说:“我有事要瞒你,就立刻死了。”嫣娘说:“这不瞒我,姐姐果然是真心了。”就问说:“你家富春小姐到底如何?”娉婷不答应,嫣娘说:“我这园里的神最灵,你不说,一时就要犯誓了。”娉婷说:“我前日不是向你说了吗?”嫣娘说:“那是说个大概。”娉婷说:“这一一细说,我也说不上来。我又不会写真,画个小照给你看看。”又说:“我那小姐的丹青却是第一,诗才也是第一,只怕引小姐未必是他的对手。”嫣娘说:“我南京解元常敏,rǔ名嫣娘,排行五娘。”说着又披衣坐起,合掌念道:“阿弥陀佛,是那有这样福分!”娉婷说:“怎么说?我不懂。”嫣娘大笑了几声说:“我没发誓,我可要瞒你了。”娉婷又问他,他就始而装睡,忽而真睡了。
到了第二天,丫头来请嫣娘,嫣娘就到上房去了。见了郑氏,郑氏向他商议纳聘的话,又叫李立请yīn阳排日子,今年秋天迎娶。又过了几天,纳了聘。不觉到了秋天,天天忙着,各事备齐,又将明月清风庐收拾做了新房,将娟、婳五个挪在右边所所去住。不知这过门如何热闹,且听下回分解。
第11回 闺谑 斋别
话说喜事诸物俱以齐备,到了吉期,那亲迎拜堂,一番热热闹闹,是不须多赘。
却说富春过了三朝,就着跟来的雁奴去唤了娉婷来。这时恰好嫣娘不在房里,娉婷来了,富春问说:“我一来的时候,便看见你了,后来又看见你来这,嫣娘几次〔在〕,我总不得空问你。”娉婷听富春说到这里,就眼圈一红说:“我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实在疼我。总是我自己无福,肯惹老太太生气,所以老太太打发了我,我也未得去给小姐磕头,与雁奴妹子辞行。”说着就掉下几点泪来。富春说:“你怎么凑巧就到这里来了,我与你虽非他乡,却也算遇故知了。但是我有一件不明白的事,你来的久自然是知道的,你不要瞒我。我问你自家大爷往我家去亲迎拜三,如何家里老太太、老爷并下边的家人俱说像那年来投向的王贵一样?”娉婷听了,却不好答应、又不敢不答应,只说:“你像王贵或者是王贵也未可知,但大爷明明姓常名敏,又明明是解元,如何肯当做小厮的王贵?说这或者是人之面貌相同。”富春说:“你怎么又刚刚卖到这像王贵的常敏家呢?”娉婷却答应不上来,只说:“这却连我也不知道。”富春说:“这却连我也未必不知道。”娉婷就连忙跪下说:“娉婷若有不遵小姐素日所训‘贞节’二字,愿世世不得人身。”富春笑了一笑,叫雁奴拉起来,说:“可以我为醋海中人乎?我若如此,子当闻酸风而堂余光焉!你从实对我说罢。”娉婷含羞带笑,把前事一一告于富春。富春听完了,又笑了一笑说:“我以先正想我跟你与雁奴不能一生常聚,此正如吾之愿。”雁奴说:“姐姐,你们花园里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富春笑着,“嗳哟”了一声说:“你要早知道了,我的那个水晶瓶也要碎了。”娉婷听着,把脸红了又红。忽听院里脚步响,雁奴跑出来一看,说:“大爷回来了。”
嫣娘进了屋,看着富春在那里笑,娉婷在旁站着红着脸。娉婷见嫣娘来了,瞅了他一眼就出去了。嫣娘就里间坐下,问富春说:“小姐笑甚么?”富春说:“笑你真真是个有才的。”嫣娘说:“我这庸夫俗子知道甚么?像小姐,是超织锦之奇,画过描凤之巧,又这样貌比王嫱而王嫱犹输一着,色比西子而西子亦让三分,可谓佳人而才子者也。”富春说:“大爷之言我固不敢当,然即如是,亦不及大爷这种才情,这样人品,又这样芳名,嫣娘可谓才子而佳人者也!不特可谓这样才子而佳人,又可谓那样才子而家人者也!”富春说着,却笑个没了。嫣娘说:“这有甚么可笑的?”富春说:“我要不笑,我可就要待小人不恶而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