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自呈破绽者。倪氏辑释引陈氏四书发明之言曰:“文公适
孙鉴书祝氏附录本卷端云:‘四书元本,则以鉴向得先公晚年绝笔所更定而
刊之兴国者为据。’”按此语:曰“元”,宗之也;曰“则以”、曰“所”、曰
“者”,别有指之辞也;曰“得”,则已失也。子明题祝本也如是,则是明明
谓祝本与子明所得之本不合矣,明明谓祝本非刊之兴国之本矣,明明谓祝本
非绝笔更定之本矣。朱子之家犹自失之而觅得之,况祝氏何从得乎?其不直
告以此非定本,必自有故,不可考矣。然其辞其意则显然也,而祝氏不达。
陈氏信祝本而载之于发明,而倪氏又述之于辑释,皆引之以为祝本重,亦未
达也。又何其并皆出于卤莽耶?而祝本之为非定本更可以决然矣。祝本如此,
则其相传以至于辑释,亦如此矣;辑释如此,则其脱胎于此之大全,亦如此
矣;大全如此,则从大全之坊本,亦如此矣。总之不知朱子改笔之所以然尔。
今取此段而细绎之,熟玩之,即其所以必改之旨有可得而窥见者。“人
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二句,浑括“天命之谓xìng,率xìng之谓道”二句,
不复分贴,以首节三句,原非三平列也。道从xìng命而来,xìng命从天而来。“修
道之谓教”,即道中之事,即天命中之事也。其不曰“xìng之所以为xìng”者,
以经义系于明吾人之有道,而不系于明xìng也。“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
道,圣人之所以为教”三句,一气追出“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
二句来,方纔略顿,使下文“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
二句,直腾而上接也。“本于天而备于我”,与此章总注“本原出于天,实体
备于己”恰相针对,虽总注多“不可易”、“不可离”两层,然“不可易”即
“出于天”足言之耳,“不可离”即“备于己”足言之耳,非有添出也。即
此“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一句之中,亦已具有“不可易”、“不可离”之
意。xìng、道、教无一非不可易,无一非不可离也。次节经文,特从首节三句
中所蕴含之意抽出而显言之,使首次二节筋络相联耳。“学者知之,则其于
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此二句正为此节经文推原立言之所以然处,正
得子思吃紧启发后学心胸之旨。此节注要义在此,故下文“子思于此首发明
之”二句,十分有力。一部中庸,其使学者知所用力自不能已之意居其半也。
“读者所宜深体而默识也”,乃是勉励之辞。改本之精妙如此。若初本“知
己之有xìng”云云,尚觉粗浅而未及精深,况三平列,亦依文而失旨,虽似整
齐,而仍于第一句遗“命”字,于第三句遗“道”字,文亦未能尽依。董子
所谓“道之大原”云云,为知言则可矣;若引来证中庸此节,则为偏重“本
于天”意,而未及“备于我”意,则是仍未免遗却亲切一边意矣。定本与未
定本相较,虽皆朱子之笔,而尽善与未尽善县殊。朱子岂徒为好劳?岂乐人
之取其所舍而舍其所取耶?乃辑释反为引陈氏之言曰:“元本含蓄未尽,至
定本则尽发无余蕴。”是粗浅则得解而以为尽发,精深则不得解而以为含蓄,
似为无学。又引史氏之言曰:“‘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