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影微微晃动,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一股微带辛呛的yào汁已涌入唇间。她勉强咽下两口,忍不住蹙眉瑟缩。手却被谁轻轻握住,温暖的一握,暖意直透心底。
她一怔,身心仿若寻得一处依靠,未睁眼,声带哭腔竟似梦呓,“觞轩……”
手心的温暖笼至全身,她闻不到他身上惯有的薄荷清香,身体每一处毛孔却识得他的气息,在他怀抱间短暂的放松。且听他柔声在她耳畔低语,一心安抚:“月吟就在隔壁,鹰准陪着她。”
梦,竟不是梦?她猛然间醒悟,沉重的眼皮强撑起,半眯半合的眼缝中依稀可见他紧抿下耷的薄唇,一脸严肃教人敬畏。她在他怀中勉强撑起身,双眸重见光亮,这才尴尬惊觉房中并非只得她和郎觞轩两人,容逸之和宁红袖就站在其身后,貌合神离,各自斜望一处,并不看他们,也不看对方,见沈青颜安然苏醒,忙不迭以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想来心结未解,反而越结越深,同处一室,两人皆是不安。
沈青颜顿觉窘羞,yù挣脱郎觞轩的怀抱,反被他更亲密的搂住双臂,动弹不得。看他一本正经,连半分羞涩也没有,全然将身后二人视为空气,一如既往淡淡然续言:“风铃谷之行势在必行,我已吩咐楚丞准备一切,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尽早赶在冉菁菁到达前先行入谷,提醒慕容师父做好准备。四日时间……若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理当能赶到。”不知何时起,他不再冷冰冰直呼慕容昭名讳,反随着沈青颜尊称其为“师父”,自是重回当年仍在风铃谷治眼疾时的旧称。
沈青颜会心一笑,随即领悟他话中之意,诧异反问:“我们?你也去?可碧云城中事务怎么办……?”
“琉璃夫人已遭软禁,虎墨伏诛,城外有苗显族三万大军及甯王麾下五千轻骑坐镇,拉祜族人再难掀起什么波浪。”他娓娓道来,竟像描述他人闲事,惊险危机处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寥寥数言便将大势解释清楚。
虎墨兵变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实则为兰凰远嫁滇南心生不满。除了兄妹情深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郎觞轩重回西楚后,拉祜族地位微妙。过去二十年间,在琉璃夫人强势打压下,西楚最大部族苗显族势力渐微,拉祜族趁机崛起。可无论实力、人数,苗显族根基稳健,盘根错节的族群血脉渗透西楚方方面面,若要连根拔除,也绝非易事。近些年来,以虎墨为首的拉祜族武将频频立功,声势正盛,隐有压倒苗显族之势。
若郎觞轩最终未能继承云王王位,拉祜族仍能在琉璃夫人庇护下,世世代代永享尊宠。反之,即使有朝一日郎觞轩登基即位,琉璃夫人失势倒台,有兰凰事先以拉祜族郡主身份册封二皇子妃,未来的云王正妃,便等于巩固拉祜族与郎觞轩之间的关系,母族苗显族与后族拉祜族彼此牵制,拉祜族仍能屹立不倒,与苗显族继续平分西楚天下。
这番如意算盘,在琉璃夫人一道赐婚懿旨后撤毁殆尽。且不说兰凰在情感上能否接受甯王,仅凭拉祜族与滇南八部的关系,虎墨便万万不允兰凰远嫁。几年前正是由他带兵镇压滇南八部叛乱,旧恨仍在,兰凰如何能得善待?他不得不为妹妹的终身幸福设想,在连番进宫遭拒后,他盛怒之下方决定举兵逼宫,本意只是虚张声势,逼琉璃夫人收回成命,却没料到反被郎觞轩利用,借他之手扫平障碍,软禁琉璃夫人,安chā亲信,架空拉祜族在朝中势力。
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措,竟像早有准备,正是在等这个机会到来。
沈青颜静静听下来,只觉他叙述中仍有不少疑点未明,见他避而不谈,遂挑了几点不着紧的疑问问了:
“你怎知兰凰远嫁,虎墨必反?虎墨身边……谁是你安chā的棋子?”
“你还记得门夏婴么?”
“……我们初入翎兰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