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烛昏暗,琉璃夫人仍未离去,屏退宫人,玩味当晚辰敏与郎觞轩一番对话。
“赐婚兰凰,与滇南结亲,得甯王倾力相助,这不都是你想要的么?还在犹豫什么?”声冷如地下冒出,赫赤斗篷掩面下的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足踏宫砖“哒哒”作响,无视身份贵贱,直登上宫阶,与琉璃夫人平起平坐,“一切比我们预想得更顺利,只要得滇南相助,你的霸业可成,我亦得所需,两全齐美,有何不可?”
“照理,二殿下与甯王已见过面,私下达成何等协议尚不知,怎能轻易看你我与滇南结盟?”琉璃夫人纤眉纠结,疑虑重重,“本宫恐其中有诈。”
神秘人哼声冷笑,嘲道:“人是见了,可是否有协议倒未为可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的人自会禀告。现下风平浪静,倒不见得他们早有默契。何况,厉昀广好女色,人尽皆知,今夜兰凰惊艳登场,怕是他三魂也已失了六魄罢?即能迎娶佳人归,又不负使命,结秦晋盟约,有何不允?”
琉璃夫人疑虑刚消,新愁又起:“你不知兰凰那丫头脾xìng,自幼骄纵惯了,不是那么容易cāo控的主儿……”
“你这是舍不得?”神秘人斜睨轻视,带着三分不悦从斗篷下取出一鼻烟壶大小的玉匣,冷言道,“喂她服下,一切迎刃而解。”
琉璃夫人动容接过,将玉匣扣在掌中,修长蔻丹深掐入ròu,殷红如血迹斑斑。她心事笃定,无任何人可阻拦其成就霸业。她牙关磕紧,耳旁依稀听闻昔年回声——
是兰凰藕节似的小手环上她的修颈,稚嫩的童声在她耳畔撒娇:“姑母,兰凰将来也要做王妃。”
“好,便让兰凰成为甯王妃,助我儿问鼎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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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娆起,车帘飞,金步摇晃珠光宝色,璎珞坠点万千旖旎,尚不及帘外惊鸿一瞥。
那身殇期丧色的灰白罗縠纹罩纱袍亦不掩他神明爽朗的绝美五官和望之俨然的天生王者磁场。郎觞轩负手行走于晚街,冷炼月光融他一身,那番清冷倨傲的姿态不存一丝柔暖。
兰凰急叫马夫停车,不顾长裾逶迤,提起裾摆裙尾,径自跳下马车。他闻声回视,见她喘气立于身后也无半分惊讶,潋滟细长眼梢微挑,不开口,显是等她先说。
“二哥哥,你当真舍得兰凰远嫁滇南?”她咬下唇,忐忑不安只求一个答案,“翎兰城之事,我不怪你……”
“兰凰,”他幽步靠近,与她相隔半丈,半眯了眼,盯着她的脸庞端详片刻,突道:“琉璃夫人对你果真仁慈,连皇家御品也愿赐予你,”他指尖触及她耳垂,炽暖的体温似电击猝她全身,一颤,为他鲜有的温情。她只觉耳根红热,恍闻一声微响,再看她左耳缀金珠琅耳环已落入他掌中,那声赞近乎不真实,“少有的纹饰……这副耳环很适合你。”
他换右手,yù摘取她饰在右耳的耳环,她脸一红,娇羞退半步,难掩欣喜之情,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二哥哥舍不得。”她小心翼翼的维护这似梦境虚幻的亲密,心跳怦然,失神片刻,突然猛转身钻进马车,从车帘中看他,喜不胜收,自言承诺道:“二哥哥放心,兰凰绝不从嫁甯王……”她羞红脸,低头不敢看他,语调低了八度不止,“兰凰只想做你的正妃……”
车帘落,她不曾见他闻言后急蹙眉,烟灰瞳色渐冷,望着马车从他身前驶过,一阵风带起他袖袍飘袂,长发飞扬。他左手成拳,五指收紧,微微颤抖。清冷月色从他五指缝隙中洒落,映在那只做工精巧的缀金珠琅耳环上,勾勒银炼光晕。珠琅纹饰盘绕,细细辨认看去,“符”字渐显。珠琅翻滚,另一侧依稀是篆体“衾”字。
——“符衾”印鉴,符后嫁奁!
眼前仿若白衣身影浮现,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