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一直在省着使用,电脑的电量还是只剩了7%。亏得还是个高速卡,照片刚拷完,她都还没来得及修改文件名,电脑就自动断电关机了。
顾南取出内存卡放回相机,发现相机的第二块电池,也只剩最后一格电量了。至于录音笔,来拉姆措的第一周就没电了。
一种沮丧的情绪,突然就随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小木屋里弥漫开了。
翻看调查笔记本,今天是她到拉姆措的第十八天。能在这个与世隔绝没有网络的地方待上这么久,顾南还是有些佩服自己的毅力。
“距离,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吸引力的东西。”
“我对拉姆措的种种向往,终究败给了这十八天的朝夕相处。”
“莫奇,原谅姐姐的无能为力。”
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天的感受,顾南换了睡衣,吹灭油灯,躺上了矮木床。
外面似乎起风了,一阵接着一阵,掀动着窗框上的薄毯子,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顾南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下床,打开通往阳台的小木门,准备从外面将窗户的木档板扣上。一走上阳台,她便发现楼下的湖边,立着一道黑影。
半轮明月,满湖银波。
拉姆措的夜色,一如既往的宁静美好。而立在夜风中的这个男子,却显得那样的孤独。
遗世独立。
是顾南的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她抱臂靠在门柱上,看着他寂黑的背影,陷入沉思:在这样的夜色中,这个年青的纳依族男子,在想着什么?是央吉一家的遭遇?还是她白日给他灌输的那些思想?仰或是对卢娜女神是否存在的质疑?
就在顾南的浮思联翩中,乌乐突然回过头来。
顾南赶忙退进木门,手肘不小心撞在木门的chā销上,竟痛得有些钻心。待阵痛过后,她才发现自己荒唐:明明是在黑暗之中,明明两人相距好几米之遥,他怎么可能看得见自己?!
顾南揉着手肘,再次朝木门外探出头去。
这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乌乐拉开衣结,脱下了身上的黑色长袍。月光照亮了他宽阔的肩背、结实的臂腕、窄紧的腰臀,黑白明暗中起伏的肌ròu线条,胜过她看过的美术学院里最好的人体素描作品。
“噗通——”
乌乐振臂跃入了湖水之中,一圈圈dàng开的水波之上,银光翻涌。
随着那浮dàng的光波,顾南愣愣看着他挥臂游向了湖中央,越来越远,越来越暗,直到目力不能及,与湖水融为一片。
“nǎinǎi说,她是追随湖里的卢娜女神去了。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知望着远处的湖水看了多久,顾南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乌乐在采花节那夜说的话,心里竟莫名的一紧。
她抓起床头的外衣套在睡裙上,拉开房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着楼梯的栏杆,一步步挪下了楼。绕过了客厅的织布机、大火坑,抓扶起被碰倒的竹背篓,顾南带着翻身越岭、爬山涉水的艰巨感,终于走出了那幢好像被黑暗扩大了无数倍的木房子。
待她心神不定的跑出院子,竟险些一头撞在乌乐身上。
“你去哪儿?”愣了一下后,乌乐问道。
“我,我去湖边走走。”顾南裹紧了睡裙上的外套。
乌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在疑惑中侧身让开了路。
湖边风很大,顾南没走上几步,就不得不折返回去了。
进屋时,乌乐正守在木几的煤油灯下整理渔网。
顾南看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转身朝楼上走去了。
目送顾南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