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变魔术似的,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弹弓,在遭到君爸的呵斥后,她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但仍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狠狠地瞪着他,然后“啪”一声扔出了弹弓,扭转身跺着脚叫:“我恨你们。”
听到“恨”字,君爸抿了抿唇,放软了语气,哄道:“小宝乖,先回家洗干净,换上漂漂衣服,爸爸一会儿回家抱抱,好不好?”
她头也不回,用力跺着脚往前走,脆生生地叫:“我一点也不想爸爸,我才不会听你的。”
听她这样说,他却知道,一会儿她肯定会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飞快跑回家洗干净换上漂漂衣服乖乖坐在门口等。
也正如他所料,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窗,远远的,他看到她欢快地奔跑在田野里,就像一头欢快的粉色小猪,那一刻,他突然生出了邪恶念头。呵,真想粉碎她的高兴让她的希望落空啊。
于是,那一晚,并不是很难受的他,却表现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迫得君爸一夜未眠守在他床侧,寸步不离。
躺在被窝里,想到那头小rǔ猪噘着小嘴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的失望样子,他就窃笑不已。
哼,臭丫头片子,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之后,是一段很漫长的夏天。
窗外的阳光总是明晃晃地dú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知了的叫声总是没完没了地在枝头响起,而他总是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看着后花园里那两只泥猴儿,一会儿挖蚯蚓,一会儿捉蜗牛,一会儿扮家家,一会儿躲迷藏,尤其是那只粉猴儿,没有一天是干净的,脸上总被她抹得全是泥爪印,裙摆总是在地上拖来拖去,脏归脏,可是她真健康啊,脸蛋儿总是红扑扑的,活蹦乱跳精力旺盛得就像一个永不枯竭的能源站,从早玩到晚,不午睡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还有她的笑声,即使是隔着五层楼,即使是隔着厚厚的窗户,那笑声也能穿透进入他的耳朵。
呵,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开心?真想看看她哭的样子啊。
他以没有玩伴为由,央nǎinǎi将她调来身边,将她困在室内,远离了户外的阳光。
最初两天,她老噘着嘴,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像一个安静的小公主,远远地坐在他对面,鼓着眼瞪他。
他通常也不理她,自顾自地看书,做自己的事,并没有因为她侵入他的地盘而不自在,而是在心里暗自计算,这种枯燥的生活,她能忍多久。
果然,没到三天,她就破功。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晃腿,咬手指,眼睛不停往窗外瞟。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咚咚咚”跑到窗前,推开窗朝楼下的小泥鳅招手。
这时候,他通常会掩着嘴咳嗽,越咳越大声,直到她退回窗户,噘着嘴不舍地关上窗,他才停止。
有时候,她故意和他作对想假装听不见,他就铆着劲儿地咳,直到将君爸咳过来,换来一顿训斥,她才眼泪汪汪地离开窗口。
外面的阳光对一个孩子有多大的吸引力,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一直在渴望着能像健康的孩子一样在阳光下奔跑跳跃玩得满头大汗,可是,他不可以。
都是因为她,他才如此体弱多病,如果他不能出去玩,为什么她却可以?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点也不愧疚地继续将她拖离阳光,让她陪他呆在恒温的室内,想要把她变成像他一样的温室小苗。
偶尔,他也是可以去户外放放风的,但不能太久。通常,他坐着轮椅,而她则光着脚在草坪上踩来踩去。
那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之前对他的怨气也因为他偶尔的善举而烟消云散,她快乐地在草坪上打滚,逮蚂蚱,追蜻蜓,看蚂蚁搬家,跑得满头大汗后,把战利品举到他面前,邀功似的想得到他一句两句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