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却没有想到,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早已落在了谢安的眼底。
谢安向来不怎么管教自家子弟,颇有些听之任之的感觉。谢安的夫人刘氏,曾经问谢安道:“为什么从来看不见你教导孩儿呢?”谢安答道:“我平素是以自身的言行教导孩儿的!”(注一)
想来谢安是完全贯彻了以自身行止教导子弟的准则,但在外人看来,谢安对自家的子弟总是有些溺爱的。
谢安早就见到了下面那满脸兴奋之色的谢玄,以及恭谨的端坐在一旁的谢朗,这时再看到一脸懈怠之情的谢道韫,不免有些讶异,打心底里对谢道韫的喜爱不免又加深了几分。
晋人不喜欢行事拘谨的人物,在他们看来,做人若是如此那便是俗物了。只有洒脱率xìng、风流傲世,这样的人才算是高士。正所谓“圣人有情而无累”,世间的礼教、规矩、束缚,自然是属于这“累”字之中的。
正如潇洒放旷的阮籍阮步兵所说的,“礼岂为我设邪?”!如此率xìng风流者,颇受时人称赞。
只可惜,就算如此猖狂之人,却不免有那“穷途之哭”之举。一面至情至xìng,一面洒脱逍遥,所谓晋时风流,至甚者,便至于斯吧!
当然,这样的举止,若是让孔夫子见到了,必然会狠狠的大骂一顿礼崩乐坏之类之类的说辞了。
谢安微微一笑,对自己身边的谢尚道:“兄长,方才不是说要考校几位小辈一番么?
“没错没错!”谢尚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下面面容俊美的谢玄和谢朗,再看了看面若皎月的谢道韫,心中便是说不出的喜欢。他冲着身旁的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下人躬身去了,不一会儿,重新回到房间中的时候,那下人的手中便多了一根碧翠色的笛子。
谢尚微笑着将笛子拿在手中,对着谢道韫几人道:“这‘秋水笛’伴我左右已有三载!今日我既然要考校考校你们,怎么也得有个彩头!这样吧!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谁答的好了,这秋水笛我便送给谁,如何?”
谢玄在旁闻言却是微微一怔,道:“兄长,这秋水笛你向来喜爱的!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送给小辈呢?”
谢尚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安石不必多言!再说了,下面这三名小辈,可不一定能回答上我的问题哦!就算是回答上了,到底和不和我的意也是不一定的!我今日想要将此笛送出,说起来,也算是一件难事那!”
谢安闻言轻笑,知道兄长这是拿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双眼含笑的看着下面的谢道韫等人。
谢道韫看着谢尚手中的秋水笛,不免有些心动。
谢尚乃是当世的曲乐大家,而他手中的这支笛子,正是曾在牛渚月夜与一代文豪袁宏作诗吟咏时,用来吹笛以和之的秋水笛!
这样的笛子,若是扔到街上去,必然是众人哄抢之物!谢道韫虽然少了一丝晋人骨子里,那种类似于追星的疯狂,但她最近正初学音律,若是能够得到这么一支好笛子,自然是值得高兴地。
这心念一动,谢道韫不免就微微直了直身子,目中流露出渴望之色来。
说起来,在三人中,谢道韫还是表现的最为含蓄的。那谢朗和谢玄,早已经一个个按耐不住的跃跃yù试,盯着秋水笛的双眸都开始发亮。
谢尚见状一笑,便也不再吊他们三人的胃口,长袖一摆,肃声问道:“子弟亦何豫人事,而正yù使其佳?”(注二)(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你们长大之后想要做些什么?)
谢道韫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本应当是谢安问谢玄的话啊!怎么会被谢尚问出来呢?而且可恶就可恶在,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