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和看护fù悄悄的说话,教看护fù仔细招呼,退院的时候,另外酬谢。张思方听了,更是气忿,想翻过身来发话,奈四肢如中了迷yào一般,丝毫动弹不得。鼻子里哼了一声,夫人即连步退了出去。
第二日,真野同山口河夫来看。张思方只翻着两眼望了一望,也不做声。二人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床沿上坐了一会,问了问看护fù昨夜的情形,便轻轻的出去了。张思方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夫人没一日不在病室外面打听病状。张思方心中虽然感激,究竟不敌那恨她的心。又过了几天,病已全好了。
张思方思量退院需钱,家中虽尚有二十来块钱,只是没有带在身边,并且也不够使。本月的官费没人去领,叫看护fù拿纸笔来,写了封信给杨寅伯,教杨寅伯代领了官费,并借几十块钱来。次日,杨寅伯来了,问知入医院的原因,张思方一丝不瞒的说了。杨寅伯也觉得这事情诧异,将钱给了张思方,问他退了院,可是仍住原处。张思方摇头道:“我死也不到她家去了。今日且到你馆子里去住一夜,明日就托你代我将行李书籍搬出来,再定行止。”杨寅伯道:“这般不妥。山口家待你并无差错,况且这事的底细毫不知道,安知人家不是有不得已之苦衷,逼而为此呢?不是我寻你的短处,你这种急法,也有些鲁莽。你和节子固是两心相爱,只是并没有婚约,又有这些苟且之事,教人家父母怎能任你们闹去。你浑浑噩噩的,也不向夫人提起求婚的话,他们不怕你糊糊涂涂住一年二年,一言不合,或因别的事故搬往别处去吗?她明媒正娶的嫁出去,何等体面?又不是什么下等人家,可以任意草率。像她家这般待你,就要算是很难得的。你病了,夫人这般关切,病好了,也可不去谢谢人家吗?以后不到他家住倒不要紧,检行李是得亲自去的。”
张思方道:“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不过我怕到她家里去了难过。不然,去一趟,有什么要紧。”杨寅伯道:“我和你同去。如夫人定留你住,且再住一两个月亦无不可。”张思方笑道:“那就太不值价了。人家下了逐客令,还兀自不走,请你同去搬行李就是。”
杨寅伯点头,教看护fù去算帐来。看护fù去了不一会,会计进来说道:“尊帐已由山口夫人算过了。”张思方无语。杨寅伯点头道:“那就是了。”回头向张思方道:“赏看护fù几块钱罢了。”张思方问会计道:“山口夫人算过了多少钱?”
会计道:“住了二十二日,院金五十五元,手术费十八元,共七十三元。看护fù二人,每日二元四角,共五十二元八角。共计一百二十五元八角。山口夫人给了一百三十元。”张思方叹了口气,自恨拿不出一百三十块钱来还夫人。杨寅伯请会计去叫两乘东洋车来。会计道:“山口夫人已准备一乘在门口,只叫一乘够了。”说着自去叫车。杨寅伯望着张思方笑道:“看你怎么好意思不到她家去?唉,这也不知道是福分、是冤孽。”张思方叹道:“这福分没有也罢了。我只一条xìng命,以后想也没有第二个节子教我上当,我也再不敢是这般痴心了。”杨寅伯大笑道:“你知道这般设想,为什么怕到她家去了难过呢?只怕是看得破,忍不过罢?聪明人时常会做解脱语,最是靠不住。我们走罢!”二人遂同出来。看护fù、医生都送到大门口,看着二人上了车。看护fù递了两瓶yào给张思方,带回家去吃。张思方接了,点头道谢。车犬拉着车飞跑,张思方见是山口家的车夫,心中不因不由的不自在起来。坐在车上,思量到山口家持何种态度。顷刻之间到了,夫人、山口河夫都迎了出来。杨寅伯下车见了礼,夫人上前扶张思方下车。张思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悲痛,两眼又流下泪来。夫人、山口河夫也是凄然不乐。惟杨寅伯没有变态度。四人同进房,张思方见房中陈设和往日一般,几案上一些微尘也没有。只少了节子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