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太甚,在这里面投了身,方才始发见尸身,捞去烧葬去子。黄文汉听了,看那瀑布,它哪里管淹死了人,仍是一阵急似一阵的推拥下来,心中觉得也有些悲惨,连忙走开,到小涌谷。
小涌谷原名小地狱,也是个温泉场。黄文汉找了家料理店,吃了些点心,走到芦湖。这芦湖却要算是一副天然的图画,湖身在山顶上,高海面有千多尺。最好看的是那西北方富士山的影子?一年四季倒浸在湖内。黄文汉叹赏了一会,取道回福住楼,已是上灯时分。洗了个温泉浴,用了晚瞒,一夜无话。
次日早膳后,正待去看神山的大喷火口,只见下女拿了张名片进来。黄文汉就下女手中看,那名片上印着“陆军少尉中村清八”几个字。黄文汉道:“是会谁的?”下女道:“是隔壁房里的,特来拜老爷。”黄文汉道:“你弄错了人么?我姓黄,这人并不认识我。”下女道:“不会错。他说了会住在第三号房的老爷。”黄文汉接了名片,点头道:“既是不错,你去请进来。”下女走至门外,那中村已来了。黄文汉看他,年有四十来岁,生得圆头大眼,穿一件白纱和眼,并未系裙。(日本人访客。不系裙为不敬。)黄文汉见了,已有几分不快。只因自己是主人,不能不略尽礼数,亲自递了个垫子,说了声请坐。中村略点了点头,坐下笑向黄文汉道:“贵国是清国么?”黄文汉道:“不是。”中村诧异道:“日本吗?”黄文汉道:“不是。”中村道:“那就是朝鲜了。”黄文汉道:“不是。”中村道:“那么是哪里哩?”黄文汉正色道:“是世界各国公认的中华民国。”中村大笑道:“原来如此,失敬了。老兄到敝国来,是来留学的吗?”黄文汉点头道:“是。”中村笑道:“这很好。我是来这里避暑的,一个人觉得很寂寞,故来寻老兄闲谈,不耽搁老兄的正事么?”说着,又打了个哈哈道:“大约于今到箱根来的人,也没有什么大正事。”
黄文汉见他那种骄慢的样子,只含糊答应了一句。中村道:“老兄到敝国有多少年了?”黄文汉道:“有两三年的光景。”中村道:“日本话必是很能说了。”黄文汉道:“也说不了多少。”中村道:“我很希望贵国留学诸君在敝国实心求学,将来回去都成个伟大人物,方不枉离乡背井的来几年。并且日支间的国jiāo,也可由这点感情上巩固。我们日支的国jiāo,若不稳固,于世界的大局,都很有关系。现在欧洲列强,日日是什么远东问题,面子上虽说这均势不能破,骨子里何尝不是各谋各的发展?不过暂不唱瓜分罢了。贵国须趁这机会自强方好,若再像从前的样子,拖十年八年,这均势之说是靠不住的呢。万一一个问题发生,贵国无力量对付,靠敝国一国的力量,维持东亚和平,只怕有些难呢。我这都是好话,虽在闲谈中说说。于诸君的益处,就很不少。”
黄文汉点头道:“很感谢足下的好意。敝国诚如足下所言,不趁这机会自强起来真不得了。只是敝国地大人多,jiāo通又不便利,教育又不发达,一切强国的要素,还没有一些影子。我看莫说十年八年,便是八十年,只怕也没有对付欧洲协以谋我的能力。靠我们几千个留学生,纵日夜不辍的学,无论几年之间,造不出什么学问;即令造得好学问,个个都能得博士,难道有了几千个博士,敝国就强了吗?我早夜思维,还是准备做亡国民的好。只是做亡国民,却很有研究。世界各国以做哪国的亡国民为最好咧?不待说,是同文同种的贵国了。但是列国若将中国瓜分起来,不知哪省分在哪国手里,分到贵国的便好,若分到西洋各国的,那西洋人对敝国人,哪里有什么感情?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苦受。我时常想:要是贵国有这力量,将敝国并吞了,倒是我们预备当亡国民的称心如意的结果。贵国离敝国又近,敝国的情形又熟悉,实力又充足。想几年之内,必能如我们的愿。我们横竖是免不脱要做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