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两人起初还求饶声,呼痛声,打到六十多下,早已索然气尽。大工头便停了手。勃来格怒骂四人不肯出力,四人跪报导:「人已死了,不用再打了!」勃来格不信,离座执灯亲自照看,知是真情,喝令拖出帐外,拋在林中。带了黄黑奴绕林围守,不准一人近前。天明后,滔滔上路,不想中有一人,实不曾死。
第叁回闻抵制破產东归遇乡亲边牀西笑
古巴一岛,先属日斯巴亚,政苛税重,民不堪命,屡举义旗,以抗日人。军兴之际,土客不分,欧美侨民,也不免受池鱼之祸。幸亏警电朝传,兵轮夕至,不知保全了多少。独有我们的同胞,呼天无路,吁地无门,只好尽人欺侮。
后来美人战胜,从日人手中把古巴夺去。我同胞知美国為自由平等的祖国,以為从此可以拨云见日。不想禁约之苛,定例之烦,竟於东方人种中,用特别手段待我同胞。
其时太平洋中的华人,美利坚全国约有十餘万,檀香山约有二万餘,古巴约有四万餘。今天查册,明天照像,天准作商人,明天又改作工人。我同胞重足而立,侧目而视,正在人人悲愤。
忽然上海传来一电,说商会学界公议,所有美货,一概不定用,以為抵制,非待彼国改良禁约,不肯罢手。中国全国,到处响应,已经定期实行。旅外同胞,喜得以手加额,遥祝祖国诸君的胜利。谁知这消息,传到纽约一个巨商耳轮裡,驀地感动。除住宅同几只轮船依然留在公司,此外行厂、货物、地皮、房產,尽数变卖,净得美金八百万元,存放银行,收取子金,為家人日用,孑然附轮便回中国。
船上头等舱二十七间,这巨商住的九号。对面七号,一老一少,像是日本人,又像是菲列滨人,不曾理会。晚膳时,恰好排在一桌,彼此怀疑,只敷衍几句门面话,也不曾深谈。饭罢,同到甲板散步。这巨商听老少两人自谈衷曲,说的一口广东土白,才知也是本国人。赶忙上前,自通姓名,说:「小弟姓夏,双名建威,南直隶应天人氏。向在外国经商。此番因闻祖国有抵制禁约之举,亲往探听实在消息。不知两先生姓氏踪跡,能明以告我否?」那老者答礼道:「小弟姓何,号图南。这是小儿去非。踪跡离奇,非立谈所能罄尽。先生既是热肠人,且请回舱,倒几瓶葡萄酒,作竟夕清谈,当令先生始而怒发上指,继而引巾拭泪,终且破涕為笑。悲欢离沓,情不自禁哩!」
建威骤闻其言,虽是惝怳迷离,无从捉摸,大约必有奇文,便道:「闻君所言,使我yù狂。本是对门居,请更订连牀之约,破此岑寂。何君!何君!当不嫌僕唐突也。」当时回舱,图南呼侍者买六瓶酒,行篋中取叁隻玻璃杯,几种乾脯,邀了建威,开樽共饮。图南黄发皤然,精神弥满,饮兴又极豪爽,连引数巨觥,微有酣意,掀髯作色道:「建威先生,亦知广东猪仔之祸否?」
建威道:「固尝闻之,但未知其究竟。先生忽為此言,殆曾身受其害者?」图南道:「一语破的,先生真是解人。弟自有生以来,未尝一出国门。」指着去非道:「不想為这个孽障,垂白之年,倒要轻身万里,远渡重洋,真是梦不想不到的事。」
建威道:「怎麼是為着令郎呢?」
去非道:「我少就傅训,坐困经生,长而涉猎书传,始知九洲以外,尽有须弥,六合以内,何止拳石?便有乘风破浪之志。所愿不遂,鬱伊坐愁。那年偶出虎门,登高纵览,晚霞落日,绚烂波心,正如万顷琉璃,罩住了无数金星,游衍晃漾,照眼生花,不禁喝采道好。那知就这声中,转过一人,执手问讯。我以其突如其来,尚只虚与委蛇。其人却道:僕平生好观海,不想先生具有同癖。僕只恨家贫累重,不能於汪洋浩瀚中击楫高歌,一吐胸间宿鯁。天天在这浅水滩头,徘徊一晌,便算开了眼界。自谓井底之蛙,将见笑於鲸鯢,那知一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