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手又想再赌。
倪阿四却拦住道:「带在路上用不好,定要输完了安心?」阿金有些惭愧,才歇手回去。
明日午后,当真带些行李,夫fù两人同到摊馆。倪阿四正在门前张望,说别人都到齐了,就只等你两人,便领到划子上。
阿金看一排两隻,约坐二叁十人,女人却只他妻了一个。
上船坐定,dàng起两把桨,趁着退潮,片时已出虎门。戎阿大指着一隻叁枝桅双烟筒的大轮,招呼船户靠上去,系定缆绳,放下软梯,大眾纷纷都上。阿金一手掮了行李,一手又扶住其妻,也从软梯到了舱面。瞥见贝仁胸前抱一隻小哈吧,嘴对嘴,正在餵食,一个洋人,背手立在半边,嘻嘻的笑。
第二回谋食舟中初犯禁醵金道上又当灾
阿金不招呼,随眾进了大舱,左右正中上下四层,叁排统长的弔铺,先有叁四百人,七横八竖,在底下两层打睡。阿金夫fù,便在第叁层。紧靠后壁,摊下行李,刚要睡下,见贝仁左手抱狗,右手扶定阑干,从梯而下。
倪阿四同叁人赶过去,陪定贝仁,逐层查看,大约是点人数。点到后壁,阿金陪笑问好,贝仁板了脸,咕嚕了几句道:「怪模怪样,挤在一处,算是你们有夫妻。」阿金回视其妻,双颊飞红,重眉锁翠,眼汪汪早似泪人。吓得不敢则声,赶紧缩脚上牀,一个不留神,后脑在四层板上一碰,直扑下地。贝仁骂声:「不中用的东西!」阿金还没爬起,一脚飞过,踢在背上又直挫下去。
陈氏喊道:「平白地欺人则甚?还了你们工钱,我们夫fù好上岸的。」倪阿四一双乌珠红ròu半暴半凸的眼睛,睁有桂圆大小,大声问道:「工钱便还了,二百餘元的欠账怎样?」贝仁却拦道:「大嫂说玩话罢哩,阿四不要认真。」
正闹时,有人喊道:「老贝快抱狗去,密司忒在寻哩。」
贝仁忙道:「来了!来了!人数还没点清呢。」那人道:「你又强,想是背上痛定了。」贝仁把眼一斜道:「你又胡说了。」
抱定那只哈吧,跟了那人便走。阿金才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撑定牀板,先探进头,横身蜷脚,平睡定了,慢慢挪动,翻身侧卧,同其妻唧唧噥噥,做牛衣对泣的班本。四边见的人,窃笑指目,都道:「这模样儿真是冤人,怪不得要招老贝说话。」
阿金夫fù,付之不闻不见,一概不睬。
守到近黑,先有人送进一把筷,一幢碗,按人分派。在后又送进几桶饭,几十碟rǔ腐,几十碗清汤。下两层先到的,哄然赶抢,杓儿、碗儿、筷儿一片声怪响,引得后来的,喉咙火冒,人人都跳下牀。
却说船上的诸人,挥手禁住。眾人不服,说:「别人有饭吃,偏我们该饿的?」下层人失笑道:「新来后到,却也难怪,船上规矩,要开了船才有饭吃。此时是花钱买的,五钱银子一顿,天天现jiāo。」眾人一听,便缩回头。等大眾吃完,船上人走尽了,才聚集计议道:「五钱一顿,一天就是一两银子。吃这一点子菜,太觉不值,我们合僱划子上岸吃去。」
下层人听说,又笑说道:「你们都乖,偏我们就是呆子,肯花冤枉钱不成?可知道这张扶梯,一下不准再上,昼夜都有人看守,误走一步,尉迟恭钢鞭丢头直盖,已伤过二十多人,你们待从何处去僱划子?」叁层人一听,才断了上岸的心肠。
陈氏尤其悲苦,却出主意道:「我们夫fù怕麵食吃不惯,带叁斗米来,又有洋炉,诸位如有带米的,何不凑齐了分起煮吃?同在一船,还分什麼彼此呢?」叁层同来的,顿时你也掏出五升,我也掏出八升,你也取出一锅,我也取出一炉。
下层人见了眼红,说:「我们来的匆匆,没想到这着,你们如有多餘,情愿花钱分些自煮,省得受船上人的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