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费只百馀金。而数年来,所获缠头以巨万计,尚忍取汝聘金耶?虽然,得汝才叁年,已叁兴雀角,屡振而屡颠之。岂惟儿有厌心,即余亦岂乐此不疲者?惟目前偿馀债券,尚不下千金,累儿更耐岁馀辛苦,冀有弋获。既完夙券,不可不稍有赢馀。弓家郎诚戆直,然家有结发人,后变难测,此儿终身事,不可无日久计。只可使人仰我眉睫,不可使我落人肘后。必得橐中物,进退方为有据。脱有不虞,须敷子母终老。今且与弓郎订约,待诸事摒挡略尽,亦无费弓郎百琲珠。但得名花有主,余亦得所休暇足矣。不然,不惟儿无退步;即残朽骨,亦恐葬身无地也。”弓与桂俱以所言当意,于是桂解金凤钗,弓解鸳鸯玉佩,鸨母主婚,以曹媪执柯。各质信物,为啮臂盟,相与要期而别。
自是,两地鸿鱼,往来不绝。虽睽违经岁,犹得稍慰离悰。及将赴秋闱,接到邮筒,知桂近况颇适,旧欠偿清外,公私储蓄,尚可数千金。弓意甚惬,惟期指日佳音,以完鸾凤。由是加功驯练,早赶闱场,文思敏捷,注意高魁。既而飞骑传人,报条无我,嗒焉沮丧,垂首来归。不谓人事无常,彩云易散,正当眊耗伤怀之际,忽接郡中讣音:则桂已埋香半月矣!时苦闺人制肘,不获恁棺一恸。深所疚心,惟日向暗陬中垂涕而已。
明年,弓以岁试至郡。其鸨母已另买雏姬,重新丝竹。寻吊芳魂,而黄土一抔,鞠为茂草矣。
异鸟
《山海经》所载奇禽异兽,状已奇矣;不知《山海经》之所不及载者,更难枚举。
金陵熊松泉宰河内时,其封翁见民间获一鸟,高二尺有奇,鹰嘴而鸭脚,通体毛衣皆老黄色。鸟头圆顶,脑后巨团倍于大佛寺之布袋罗汉,状与猕猴相恍惚。眼大于碗,珠若水晶球之中含黑子焉。度晶球外朗者,厚约寸许,方及黑子。眼眶常不阖,按手摩挲,鸟弗觉也。扣其睛,声响若铜。又熊宰汝州时,有民壮qiāng毙一枭鸟,重百斤,亦一异也。
他如四川之云头鸭、吐寿鸡,虽不足怪,亦可见天地生成之巧。云头鸭其毛遍首,卷成云头,五光绚灿,有条而不紊;每一云头,皆有红线绕而缘其饰。吐寿鸡亦吐绶鸡之类,但吐绶鸡之绶,五彩成章;吐寿鸡则喷口垂一寿字,红艳若锦,虽出天工,宛如人巧。造物之奇,固未可以意测也。
不独鸟也,熊藕颐官汝州时,见有蝎虎,长可七八寸,叁尾并出,状若练雀之尾,曳而行于壁。又宰四川之定远,见两蟢子,腹大如盏,脚肥如蟹爪。司阍者言署内所见蟢子,如是者凡八枚。然实不吉物,见则其官不利。未几,果罢官。
猫怪
狐与狸各种,闻之狐必数百年而后灵。有{犭比}狐者,狸种也,生而能灵。南方为祟者,多此种。人见其形状似猫,或传为猫怪焉。
花堰民俞某,昆季叁人,屋叁椽,井室共爨,蜗居湫隘。有老母,无设榻地,栖止小楼中。而年及古稀,衰病龙钟,起居不甚适。俞大患之,请以己舍舍母,而己与妻移处楼上。母住楼数年,安戢无稍异。
其夕,俞大夫fù至楼,无床榻,无茵褥,惟展败絮一裹,竹簟一张,席地以寝。虽有帐覆其上,已陈腐不堪,碎裂若悬鹑。尽日cāo作疲惫,就枕即已熟睡。比晓启睫,不知何时帐幄悉为火化。竹簟败絮,四围皆成灰尽,惟贴身几许,得依然无恙。燕雀处堂,竟不知祸之将及己也。一家并骇,莫测所为。自兹以往,种种怪异,无片刻安贴。百计驱除,讫无一验。
后延一僧,作经忏忏怪,绘像数十轴,布满一堂。自释伽、文珠以下,鬼卒、鬼狱皆备,钟磬铙钹,喧阗彻昼夜。乃以叁四人扛一鼎,炽炭其中,烈火熏灼。烧一铁练,秤锤为堕,使通体红彻,以长铁箸挑练悬火上,步步灌醋喷之,酸气四溢,扑鼻莫纳。俞兄弟各炷瓣香一炉,篆烟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