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曰:“腹中血ròu,无问男女,但守千金产,可以存活,断不涉他想也。”fù曰:“吾视谢郎生xìng,未必害理至此,或为母命所逼耳。纵目前苦被牵掣,禁不得出;叁年大比,必有觌面之期也,请姑待之。”
越数日,白女且产男也。讼师曰:“两人之命,皆可杀之机会矣!”乃伪作谢母书,并托谢生绝命词,函致陶fù报丧,即以问白女之去留焉。书至,陶fù以女产才隔宿,匿不以闻。讼师伺之七日,不见声息,知必陶fù之秘其书也。乃因女近侍之媪出面,以流言入之。女闻大骇,以问陶fù。fù色变曰:“事恐不真,弗恚也。”但口虽如是,而两泪潸潸,已如雨下矣。女曰:“是何事而妗yù见讳耶?不出谢家书以示儿,儿将效死妗前矣!”fù不得已,以书授之。女读毕,肝肠寸裂,滚地哀鸣,愤不yù生。数媪强抱以坐,气绝者数四。
其夕,目眩神昏,血淋淋淹渍xià tǐ。延医进yào,女闭不启口,乃告陶fù曰:“儿生无母,母生无嗣,儿即母之骨血也。罔极之恩,生无以报,死亦已矣;又遗此呱呱者,重累周恤,死不忘大德也!谢家是否见问,母自斟酌处置。儿父现当卧病,势不能至;兄嫂辈,儿亦无颜相见。区区薄产,乞授笔砚,留数字归妗氏把握,以免争端。”强持嘱托,事事精详,再日而逝。
fù以谢生已捐舍,无可讣闻,遂为殡殓成礼,设灵牌署名于上,以成女志。讼师探得其实,即托为陶fù书,讣告于谢,言白女以产难死,急乞移玉金陵,视殓成丧。时谢生已病且殆,闻女凶耗,一恸而绝。半晌方苏,号啕痛哭,必yù亲往经纪其丧。而瘦骨嶙峋,扎挣无力,且哭且恨。延不数日,尺素书竟作催命符。可怜一计两命,才子佳人,后先俱尽矣。
谢fù以身既无出,且怨谢生之背己也,遂改醮而去。及秋闱再试,人以白女遗孤闻于谢母,并言陶fù之贤。时陶fù新寡,母遣人取儿,并陶fù迎养于家焉。后闻讼师舟过燕子矶,有迅雷破窗入,击之以毙。
箨园氏曰:古来美人,以情死者半,以妾死者半。若斯斯者,痴于情而甘于妾,是兼获死所矣。即无讼师dú计,知为斯斯者,亦万无生理。何物讼师,多此一杀哉!虽然,天谴之严也,杀其濒死之人,尚不容以稍宽;况杀其不当死者,而谓可逃法网哉!
龙潭
邑南八十里,丹山之麓曰乌泷坑,有潭甚巨,土人相传为龙之所窟宅也。比年以来,淤泥填塞,深不如昔,龙不常至。
咸丰二年六月初旬,山下少年见潭浅多鱼,举网取之,得鱼盈数笼。鱼有四足者,非鱼也,而类鱼。釜鬵之溉,乃悉举而烹之。鱼已成饪,四足者愈益僵硬。添薪助火,其硬尤甚。虽铁箸刺之,不能入。烹者大惧,尽覆其羹。
越叁日,风雷大作,雹巨如拳,屋瓦皆飞。大木斯拔,禾稼亦多伤损。雨后视潭,深不可测矣。噫,以所见无大异而敢于欺慢,天下浅识人往往有此。而孰知其赫斯之怒,固有发于不测者哉?
蚁王
旌邑之孙村,溪溽左侧,有古槐一株,其大数围。岁久中空,枝叶槁憔。一日,为霹雳所击,截存枯橛中,得死蚁数斛,且建泥龛一座,小有乾坤,岿然殿宇。
殿有蚁王,腹如鹅卵,僵据案上,足粗于小儿拇指,正位高拱,宛如人坐状。排班王侧者,鳞次成列,或如鸽卵,或如莲子。龛以外,周遭密布、群聚散处者,亦大常蚁数倍。广储量米,穴坎成廪,连排数窖。所采皆草子等类,及枯蛾干蝶,堆累坟起,井井有条。可见昔人南柯之梦,非荒涎也。
然虽分茅胙土,开国槐南,无过自序君臣,共守壶中日月。纵有妖异,尚不及虮虱侵肤,蜂虿有dú;夫固与人无犯,与物无争也。何为好事雷神,必yù置之浩劫,竟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