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fù夫，或因家有宿客，故相戒烦聒耳。正猜测间，又闻款扉声甚厉，fù窘急，遂启藏库，匿少年于中，闭库加锁焉。然后启扉，见一人衣厢红兵衣，垂鞘腰下，面带醉容，昂然直入。始知先入者，为fù私人；后则fù夫，马兵也。

    兵见席上杯盘狼籍，问fù何作，fù惶急不知所答。兵锐声追叩，fù舌卷无一辞，蔽身不离库门。库中人闻声惊颤，震动库门，铜环铮铮作响。兵知库有藏jiān，迫fù取钥，启库门待验。fù言：“钥，不知……处。”而一时口吃，期期艾艾，一语数断，一字数重。兵益振怒，叱曰：“汝无暖昧事，何至反常乃尔？看汝专意库门，必非无因。岂钥不可得，而门遂不可启耶？”乃推fù于旁，断锁破门，出少年，抽刀将斫之。

    少年叩头乞命，fù亦长跪，泣牵兵衣，求使纳钱自赎。少年便言：“愿纳千金券。”兵曰：“平昔相见，兵贱不值狗粪。贵公子限大于箕，视天下尚复有人耶？何至今日，转乞命于小卒？权不在兵握，分毫不擅破悭，安望拌此大注？公子自思，有何大本领？岂尝自出己力，赚得千金耶？无过藉先人馀业，安享富贵，辄尔擅作威福，不愿贫穷艰苦，百般骄态，事事令人痛恨。兵以身居贱职，一顶绿头巾，何遽不能稍耐？最怒者，骄人恶态耳！今日即受千金券，一出此门，岂复有小卒张口地乎？第仗此寒铓叁尺，图快人心，所值何止千金？”

    马兵本意，原非必杀公子，无过假刀威，痛吐胸中积愤。手中百炼钢，屡试及项，究自迟疑不果。乃愈诋愈怒，舌底锋严，不觉心中焰起，顺手一掠，快如截瓜，仇头堕地矣。既杀公子，乃拭刀纳鞘，呼fù叱之曰：“已快一刀矣l行止听汝自为之，吾行矣l”遂拂袖以去。fù坐尸侧，饮泣一炊时，方收泪四顾，意甚局蹐。沉吟久之，始出一大布被裹其尸，力弱不能举，复索篝车辇载以出。比返，已及五鼓。泼水洗地，血迹俱净，则鸡声唱晓矣。

    老生默伺终夜，心胆俱碎，乃敲火举烛，趣叁少年皆起，催唤仆夫，整装就道。中宵密事，恐有雀角牵连，卒秘不泄。后又以院试过其地，察知某缙绅家，为失子控案，缉访无从，积久事寝矣。始稍稍露其词于门人。

    箨园氏曰：贵公子骄盈气象，人之yù得而甘心也，久矣！况己自投罗网乎？虽然，千金买命，价亦非廉。彼马兵者，即拌舍此fù，而取其金以更择佳丽，固亦不为失算。乃竟弃之罔顾者，岂真豪气乃尔哉？毋亦稔知其势焰熏人，出言不信，当日即受其券，将来事过反颜，不但金不可得，且转治之以“诈索”之罪，故不如挥手一刀之为快也。可见自行不义，虽有可靠之冰山，祸反因之以滋甚耳。

    岑幕

    绍兴人岑某，为河南祥符县幕友，聘一簉室，名素芝，赁居民舍。每夕，检点案牍，事毕就舍寝息。随从两仆，一黠一戆，循环更替，为守舍常例。戆者趋承谨悫，常可主人心念，深为黠者所忌，屡yù中伤之。

    素芝年甫二八，舍内别无婢媪，两仆皆妙龄秀美，年齿不相上下。每夜，姬内仆外，各守青灯，职司内外门户。黠者恒唧唧耳畔，短戆者于主人之前，言：“谲诈人外朴内jiān，难以测料；不似口快心诚者，流露易知。常见其与素姬耦语，恐不利于黑夜。”岑初尚鉴戆奴之朴拙，虽有谮言，未遽轻听。无如市虎流言，屡进不已，未免再闻之而疑，叁闻之而信。

    一夕，轮应戆者居守、黠者侍幕。适值公牒繁冗，四漏方始罢休。黠奴引灯前导，谮使主人出两人不意，掩而执之。及门窃听，杳无声息。叩环叁四响，内无应者。黠者言：“数叩不应，司阍人必去关不守矣！当以机密破其jiān，不可使知而自备。”因傍舍垣墙低矮，逾而可入，遂以肩衬接主人脚，越垣以进。不暇走视阍舍，匆匆趋就内室。素姬正以闻扣惊梦，慌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