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不得信来生，辟佛可，不辟佛亦可。

    养毛须

    养毛须者，宣州城东麻姑山下之猎户也。陈姓而养名，曰毛须者，乡俗之诨号也。少贫，习火qiāng技，初不甚精，间得獐麂，以易钱自活。值岁饥米贵，时届岁除，家无升斗，因负qiāng出寻山径，冀有小获。瞥见一鹿出苍莽中，发qiāng毙之；乃前鹿方踣，后鹿继至，再击再毙之。养出不意，连获两鹿，肩而售诸市，大裕卒岁之资焉。自是胆益壮，而技亦渐进，遂投呈为猎户。

    尝因驰逐深山，倦息石岩下。忽额间坠流涎一滴，仰首睇之，有虎伏岩上，引颈出首岩前，健立不稍动。养睇所向，有野豕蹲身寻丈间，四目凝注，各有斗心，持不敢发。养竖火qiāng，就虎咽际，发yào击之。虎着铅暴奔，直扑野豕，斗以死力，豕亦啮虎不舍。两雄相厄，移时俱毙。鹬蚌之争，养遂获渔翁之利焉。由此以往，更获虎叁四头，熬骨成胶，得钱无算。

    养年少身轻，登层岩如飞鸟。一日，猎一人熊，已中qiāng矣，仍锐气扑养。养度奔下山必为熊获，乃耸身上腾，越险及岩上。似有持其足趾者，不敢回顾，拔足再跃，得一绝壁，登之，非熊所能追矣。视其足，拇趾已堕。盖匆遽时，趾陷于柴椿罅中，心疑为熊所执，拔之急而不知其趾之断也。养经此惊险，隐有戒心。

    适遇川客，教以弩弓shè虎法。遂往来于宁国县山中，专以shè虎为业。其法用yào箭，视虎迹往来惯道，张弩要隘处，活引机栝，牵绳以候虎。其傅箭yào，煮成时试以鸡。鸡着yào，可叁跣者力薄，杀虎不捷；一跣而毙者，其yào可用矣。

    宁之东北境，群山连绕，榛棘蓊翳，有虎大异常虎，伤人甚伙。养循径张弓虎过处，凡叁张，皆箭脱而虎不死。养大疑之，乃夜据径侧高树上，蔽身下视。是夕，月影朦胧。叁漏时，啸起风发，即有披发鬼，踽踽然走至张弓处，拔箭掷地以去。鬼去半里许，则虎过其处矣。养知所谓虎伥者，即拔箭者是矣。次夕，伏树如前状。俟伥拨箭去，下树复张之。既升树，虎至，中箭而奔。顷刻不知所往。

    养以虎既中箭，虽驶不远，暮夜必难寻获，因即明炬而归。来日四处踪迹，搜索几遍一山，并无此虎。罗唣旬馀，亦已绝望。明年秋，去张弓处凡越叁山，众斧樵采其中，有虎骨一具，皮ròu腐脱矣。养闻急往，酬樵众钱叁万，始得取骨以归。制成胶，亦得善价。

    养以数十年猎户，积产可千金，遂辍搏虎业，效冯fù为善士焉。方养之在宁国也，腰缠充溢。无赖子大为眼热，控养为邻县猎户，不得越境从禽，请逐养。县君召养问状，养实供shè虎法，以弩弓yào箭呈验。官善其技，以为shè虎者无过；为民除害，招之犹恐不来，何言“逐”也？因赏养而挞控者，以惩其妄。会抚军阅兵过境，县称养技以闻。抚军试而亦善之，乃旌赏以顶戴焉。远近间，希觅虎骨胶者，佥以养毛须胶为最云。

    霍老生

    霍老生，滕县人，岁试罢归。携生徒叁人，一火夫，随身给役；独轮车叁辆，二辆作代步，一载四人被褥箱笼。

    行过山径中，遇雨不能进。投一茅舍，有少fù出应客，粉脂蕴藉，鬓发停匀，御身虽布素，状甚修洁。时因雨势狂猛，寖逼黄昏，去旅店尚远，计已无能驰及。乃乞少fù，请借下榻一宵。fù言：“家无翁姑，无婢媪，夫为马兵，终岁宿城中，月无一二日来归，恐杯盘不备，简亵上客耳。”于是，指挥仆从辈宿屋后闲舍，安置师徒于隔房，铺设衾枕，相与偃息。叁少年驰驱劳瘁，一着床辄鼾鼾成梦；衰老人血亏神散，反侧无眠。

    一更向尽，有叩关者。fù出，启扉纳之。老生窥门隙以探，所入秀貌华服少年也。两人烧烛对酌，语音细琐，未可辨识。老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