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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连忙骑上车向那一处追去,渐渐地才看清,居然是一辆卡车——还是车头凸出一大块的那种浅蓝色的“老解放”……真是见了鬼了。好像我们迷了路后,就回到了过去年代似的。

    近了才看清这辆车实在是破得可以,咣咣当当地在大地上晃dàng着前行,随时都可能散架的光景。肯定是一辆黑车了,一辈子只能行进在这样的“黑路”上。它从很久以前就藏匿到如今,像是为世界小心地保存了一样逝去的东西……

    司机察觉到有人在后面追,就停了下来,静止在远处的大地上。我们赶到后,他正靠在半开着的车门上卷莫合烟。

    他建议我们跟在他的车后面走,要不然太危险了。可是他要去的地方同我们要去的不在一块,虽然也可以从那里再绕回去,但我们实在是急于往家赶,不想再绕远了。而且,大车所到之处,尘土漫天,跟在它后面吃土不是舒服的事。于是仔细地问过路后,就道谢分别了。

    那司机再三告诫我们不能走西边的岔路,一遇到岔路就千万记得往左拐,一直往左拐就会到达乌河的。

    这个司机真是好人啊,就像他的古董车一样实在。他还取了根管子出来,往我们的油箱里又给灌了些油,最后还送给我们半瓶水。

    我们向着两个方向,彼此在大地上渐渐走远了。

    我两只手轮换着chā在外套口袋里取暖,一只手紧紧地抠着叔叔的肩膀。他越开越快,风越来越猛。我却在想:从此再也回不到一个有玛瑙的地方了……

    通往滴水泉的路

    最早的时候,通往滴水泉的路只有“乌斯曼小道”。乌斯曼是一百年前那个鼎鼎有名的阿尔泰土匪头子,被称为“哈萨克王”。

    而更早的一些时候,在这片茫茫戈壁,所有的路都只沿着其边缘远远绕过。那些路断断续续地,虚弱地进行在群山褶皱之中,遥遥连接着阿尔泰的绿洲和南方的草原雪山。由卝枫卝叶卝 文 卝学卝整卝理没有人能从这片荒原的腹心通过。没有水,没有草,马饥人渴,这是一块死亡之地。唯一知道水源的,只有那些奔跑在沙漠间的鹅喉羚与野马,但它们不能开口说出一句话来。它们因为深藏着水的气息而生有晶莹深邃的眼睛。

    大约就在那个时候,就有滴水泉的传说了吧?那时,只是在牧民之间,寂静而神秘地流传着一种说法——在戈壁滩最最干渴的腹心地带,在那里的某个角落,深深地掩藏着一眼奇迹般的泉水。水从石头缝里渗出,一滴一滴掉进地面上的水洼中,夜以继日,寒暑不息。那里有着一小片青翠静谧的草地,有几丛茂盛的灌木。水流在草丛间闪烁,沼泽边生满了苔藓。那是一片狭小而坚定的沙漠绿洲——有人声称亲眼目睹过那幕情景。当时他身处迷途,几天几夜滴水未进,已是意识昏茫,濒临死亡。这时,他一脚踩入滴水泉四周潮湿的草丛中,顿时感激得痛哭起来。他在那里痛饮清冽的甘泉,泪流满面。

    每一个牧民在荒野深处寻找丢失羊羔的时候,都坚信滴水泉就在附近,也许就在前方那座寻常的沙丘的背面?他四面呼喊,又饥又渴地走过一座又一座沙漠中的高地,垫足遥望。野地茫茫,空无一物,但他仍然坚信着滴水泉。

    滴水泉如同这片大地上的神明。它的水,一滴一滴从无比高远之处落下,一滴一滴敲打着存在于这里的一切生命痕迹的脉搏,一滴一滴无边无际地渗入苦寂的现实生活与美好纯真的传说。

    然而战乱使大地上不再存在安静的角落。滴水泉最终还是从牧民世代口耳相传的秘密中现身了,它的确切位置在戈壁滩平凡的遥远之处被圈点了出来。乌斯曼的烈马走出了一条忽明忽暗的道路,笔直地戳向滴水泉。那些烽火连天、浓烟四起的年月里,他一手持匕首一手握马缰,无数次孤身前往这隐蔽的绿洲,补充给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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