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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更香。卢二爷到市场吃饭,进去少不了要好几个钟头……”

    喜燕堂门口挂着彩,几个乐队里人穿着红色制服,坐在门口喝茶——他们把大铜鼓撂在一旁,铜喇叭夹在两膝中间。杨三知道这又是哪一家办喜事。反正一礼拜短不了有两天好日子,就在这喜燕堂,哪一个礼拜没有一辆花马车,里面搀出花溜溜的新娘?今天的花车还停在一旁……

    “王康,可不是他!”杨三看到王康在小挑子的担里买香瓜吃。

    “有钱的娶媳fù,和咱们没有钱的娶媳fù,还不是一样?花多少钱娶了她,她也短不了要这个那个的——这年头!好媳fù,好!你瞧怎么着?更惹不起!管你要钱,气你喝酒!再有了孩子,又得顾他们吃,顾他们穿……”

    王康说话就是要“逗个乐儿”,人家不敢说的话他敢说,一群车夫听到他的话,各各高兴地凑点尾声。李荣手里捧着大饼,用着他最现成的粗话引着那几个年轻的笑。李荣从前是拉过家车的——可惜东家回南,把事情就搁下来了——他认得字,会看报,他会用新名词来发议论:“文明结婚可不同了,这年头是最讲‘自由’‘平等’的了。”底下再引用了小报上捡来离婚的新闻打哈哈。

    杨三没有娶过媳fù,他想娶,可是“老家儿”早过去了没有给他定下亲,外面瞎姘的他没敢要。前两天,棚铺的掌柜娘要给他做媒,提起一个姑娘说是什么都不错,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又没有讯儿了。今天洋车夫们说笑的话,杨三听了感着不痛快。看看王康的脸在太阳里笑得皱成一团,他更是气起来。

    王康仍然笑着说话,没有看到杨三,手里咬剩的半个香瓜里面,黄黄的一把瓜子像不整齐的牙齿向着上面。

    “老康,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我这儿还等着钱吃饭呢!”杨三趁着一股劲发作。

    听到声,王康怔了向后看,“呵,这打哪儿说得呢?”他开始赖账了,“你要吃饭,你打你×的自己腰包里掏!要不然,你出个份子,进去那里边,”他手指着喜燕堂,“吃个现成的席去。”王康的嘴说得滑了,禁不住这样嘲笑着杨三。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本来准备着对付赖账的巴掌,立刻打在王康的老脸上了。必须地扭打,由蓝布幕的小摊边开始,一直扩张到停洋车的地方。来往汽车的喇叭,像被打的狗,呜呜叫号。好几辆正在街心奔驰的洋车都停住了,流汗车夫连喊着“靠里”“瞧车”,脾气暴的人顺口就是“他×的,这大热天,单挑这么个地方”!

    巡警离开了岗位,小孩子们围上来,喝茶的军乐队人员全站起来看,女人们吓得直喊“了不得,前面出事了罢”……

    杨三提高嗓子直嚷着问王康:“十四吊钱,是你——是你拿走了不是——”

    呼喊的声浪由扭打的两人发出,膨胀,膨胀到周围各种人的口里,“你听我说……”

    “把他们拉开……”

    “这样挡着路……瞧腿要紧。”

    嘈杂声中还有人叉着手远远地喊:“打得好呀,好拳头!”

    喜燕堂正厅里挂着金喜字红幛,几对喜联,新娘正在服从号令,连连地深深地鞠躬。外边的喧吵使周围客人的头同时向外面转,似乎打听外面喧吵的缘故。新娘本来就是一阵阵地心跳,此刻更加失掉了均衡,一下子撞上,一下子沉下,手里抱着的鲜花随着只是打战。雷响深入她耳朵里,心房里……

    “新郎新fù——三鞠躬”——“……三鞠躬。”阿淑在迷恫里弯腰伸直,伸直弯腰。昨晚上她哭,她妈也哭,将一串经验上得来的教训,拿出来赠给她——什么对老人要忍耐点,对小的要和气,什么事都要让着点——好像生活就是靠容忍和让步支持着!

    她焦心的不是在公婆妯娌间的委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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