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出来,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拿给我看。”
杜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伏地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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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林默语扶着额角安静地出神。
齐煜收好剑,走到案前,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轻抿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继而一饮而尽。
他拿起另一枚倒扣的茶杯,浅浅地倒入小半,递到了林默语面前。
她停了半晌才顺手接过,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随手放下。
齐煜在一旁靠坐下来,他手里无意识地转着杯子,略一停顿后开口说道:“很严重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这两天在下面看了不少,里面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齐煜略微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打尖儿住店,货品买卖,赌场生意一日胜过一日,再算上妓馆生意,牙人掮客一干买卖连成一个完整的圈,这四海居的店主心思不小。”
林默语依然单手撑着额头,黛色的云罗袖子顺着胳膊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
齐煜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马上转了回来。这来回之间,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事情,立时便直起身子,拉长脸道:“我都忘了说,这边人来人往,鱼龙混杂,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来历不明,你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就跑了出去?”
林默语撇了撇嘴。
“你还瞒着我吃不该吃的东西。”
“我没吃,买的两个都被你吃掉了。”
“你还跟个野道士聊天打双陆。”
“今日人少,我去听点消息。”
“我不能去吗?哪里就需要你亲自出去跟那些人jiāo谈了?”
“……你不要瞧不上这些散布街角的小人物,虽然他们可能连良人都不是,可常年徘徊在几条街上,日复一日,周围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比多数人都要清楚。”
“不要敷衍我,这和我瞧不瞧得上他们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齐煜愈发生气。莫说是她们家这种传了几朝的世家大族,纵观王都和各个郡里,但凡祖上做过官封过爵的,哪家不是眼高于顶,对这些农庶众人向来不屑一顾,前朝大家恨不得从头到脚都要彰显着同庶民的天渊之别。至于奴婢仆从,多数时候更是连人都算不上。
齐煜不气她不顾士林的骄傲体面,他自己现今也未必把那些太当回事,可他气她不把自己的安危置于心上。
宁先生和冯妈妈不论合不合适,什么都由着她心意来。在自家别庄也便罢了,跑到外面还是这样不甚在意——
齐煜越想越生气,胸口憋得慌,却还是刻意压着声音,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更有说服力:“这才没多久,你就不记得之前在乌城的事了。当时那商贩惊了我们的马,要不是驾车的是个老把式,你想过——”
“——好了,你怎么把阿笙的念叨学过来了,我现下心里烦着呢。”
齐煜被堵得委屈,可一见她眉心蹙着,确实正在烦恼,立时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他歪着头,仔细想了想道:“四海居牙人确实可能带了些不干净的人同凌虚斋来往,可不管东西是怎么来的,终归中间还有牙人、保人,等明日查清了哪些有问题,若是来路不正,把东西清退,买卖断了不就可以了。那四海居的店主要做生意,明面上总不能为那些不干净的人货砸了信誉。”
“这些是小事。”
“那你担心的是春苗法?”齐煜似乎抓到了什么,“丹阳是天下粮仓,这两年风调雨顺还看不出什么。可若是收成不好的年月,赌场和柜坊还引着农人抵押乱来,截了粮种,之后误了农人收成和朝廷税收,进而粮店米铺哄抬价格引起饥荒内乱……郡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