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马车出了问题,我们帮了她们一个忙,当时出来与我们jiāo涉的,正是林家的长女,也就是收留我们的这位。那时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是举止有度,比一般世家贵女更显从容自如。这事之后,因为身份的悬殊差别,加上一些政见的问题,你父亲并未和林家深jiāo,慢慢的,后来也就断了联系。不过在王都上流世家,林家女公子的声名却并不陌生。”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放空,似是在回忆曾经的那些盛传,片刻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算起来,如今她已是十□□岁的年纪,没有嫁人,也没有在王都,只带着仆人独自生活,对你来说,其实再好不过------”
齐煜尚未完全消化清伯说的事实,却见他再次握紧了自己的手,紧紧盯着齐煜有些红肿的眼睛:“小公子,求她收留你,不管她有什么苛刻的要求,你都答应她,一定要让她收留你——”
“可是清伯,她是个好人吗?她会不会——”
“小公子,这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好人愿意不怕麻烦收留罪臣之子?!退一步讲,她即使不是什么好人,可若是答应了救你,就一定不会把你jiāo出去。到了这个时候,有一点机会都要抓住啊……你真正要担心的,是怎么说服她……”
“我知道了,知道了清伯,你别激动。”齐煜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回握住清伯青筋毕露的双手,回头在肩膀上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可是你呢,你怎么办,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啊,我先去求那个林小姐让她遣人找大夫好不好?”
“没用的,能找的话,她也不需要等到你开口了。”说到这里,清伯似是散尽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了床上。他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小公子,要自己好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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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轮满月在云层中露出了大半张脸。月华照亮了整个庭院,连地上积攒的泥水都反shè出了清辉。齐煜坐在门外的游廊扶手上,斜靠着立柱,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只露了尖削的下巴和一节挺直的鼻梁在月光里,远远望去,少年寂寥的身影让人忍不住跟着难过起来。
换上一身深色长衫的宁世行,停顿了片刻才走上前去。他身材高大,体型颀长,脚步却极轻,恰似那走路悄无声息的猫,连风也带起的很少,然而齐煜耳力非比常人,在他还未靠近的时候便跳下扶手,站在柱旁等他近前。
走到近前才发现,齐煜已经做了一番清洁,盥洗过后,他整个人似乎从内而外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身量不足,勉强及得上自己的胸口,穿着门房刘成的衣服仍稍嫌大,然而他腰背挺直,不卑不亢,一身玄色反衬得他更加眉目清秀;头发尚未完全干透,仅用一根青色的布巾半束着。待宁世行走近了,便向前深深揖了下去。
宁世行心里叹了口气: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即使食不果腹,落魄至斯,礼节上却一点也不落下,真不知他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是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不过,能对着一个马夫躬身,看来这半年的磨难,也确实教会了他怎么低头。
他虚扶了一下,待齐煜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没记错的话,你叫齐煜。”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显然是早已了解。齐煜心中暗讶他知晓的迅速,面上却谨慎地回复道:“是。”
“我叫宁世行,你应该也知道了。”他默了一默,开口时说的却是,“你不必急着道谢,坦白说,我是不希望收留你的。不为别的,很多事情,太过麻烦,小小姐不需要为不相干的人cāo那么多心。当然,你们自愿离开这样更好。”
齐煜涨红了脸,他从小受的教育是“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亦或是“不妄动,动必有道”,即便是突逢变故,颠沛流离,也不曾忘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