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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个几两银子月饷的绿营军官。会有上万银子的积蓄。他们的钱来得不容易,出息不好少他的,所以这样答道∶『罗老爷,承篆你看得起小号,我们照市行息,不过先要请问,存款的期限是长是短?』

    『就是这期限难说。』罗尚德紧皱着他那双浓密的眉毛,一只大手不断摸着络腮胡子,仿佛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这样吧,是活期。』胡雪岩谈生意,一向派头很大,『不论什么时候,罗老爷要用,就拿折子来取好了。』

    『折子倒不要了。我相信你!』

    事情愈出愈奇,胡雪岩不能不问了∶『罗老爷,我要请教,你怎么能存一万多银子,连个存折都不要?』

    『要跟不要都一样。胡老板,我晓得你的为人,抚台衙门的刘二爷,是我同乡,我听他谈过你。不过你不必跟他提起我的存款。』

    听他这几名话,胡雪岩立即使有两个感想,一个感想是,罗尚德对素昧平生的他,信任的程度,比相jiāo有年的小同乡还来行深,一个感想是以罗尚德的身分、态度和这种异乎寻常的行为,这可能不是一笔生意,而是一种麻烦。

    他是不伯麻烦的,只觉得罗尚德的对他信任,便是阜康信誉良好的明证,因而对其人其事,都颇感兴趣。看春天色不早,原该招待顾客,于是用很亲切随便的语气说道∶『罗老爷,看样子你也喜欢「摆一碗」,我们一面吃酒一面谈,好不好?』

    这个提议,正投其所好,『要得!』罗尚德是四川人,很爽决地答应∶

    『我不会假客气,叨扰你!酒要高粱,菜不在乎,多给我辣子,越辣越好。』

    『对路了!』胡雪岩笑道∶『我有两瓶辣油,辣得喉咙会冒烟,实在进不了,今天遇见识家了。』说着,便喊小徒弟到『皇饭儿』去叫菜,酒是现成有的,黄白俱全,整坛摆在饭厅里,再有一样『辣子』,他告诉小徒弟说∶『阿毛!你到我家里跟胡太太说,有人送的两瓶平望辣油,找出来jiāo给你。』

    等小徒弟一走,胡雪岩照规矩行事,把刘庆生请来,先招呼两名伙计,用天平秤麻袋里的银子,当着罗尚德的面点清楚,连银票两共一万一千两挂零,胡雪岩建议,存个整数,零头由罗尚德带回,他同意了。

    银票收拾清楚,酒菜已经送到,拉开桌子,连刘庆生一共三个人小酌,不一会阿毛把两瓶辣油取了来。这种辣油是吴江附近一个平望镇的特产,能够制得把红辣椒溶比在菜油中,其辣无比,胡雪岩和刘庆生都不敢领教,罗尚德却是得其所哉,大喊『过瘾』不止。

    『胡老板,』罗尚德开始谈他自己,『你一定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主顾,说实活,我自己也觉得我这样做法,不免叫人起疑。』

    『不是叫人起疑心。』胡雪岩纠正他的说法,『叫人觉得必有一番道理在内。』

    『对了,就是有一番道理在内。』

    据罗尚德自己说,他是四川巴县人,家境相当不坏,但从小不务正业,嫖赌吃着,无所不好,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因而把高堂父母气得双双亡故。

    他从小订过一门亲,岳家也是当地乡绅,看见罗尚德不成材,虽未提出退婚的要求,却是一直不提婚期。罗尚德对于娶亲倒不放在心上,没有赌本,才是最伤脑筋的事,不时向岳家伸手告贷,最后一次,他那未来的岳父,托媒人来说,罗尚德前后用过兵家一万五千银子,这笔帐可以不算,如果罗尚德肯把女家的庚帖退还,他另外再送一千银子,不过希望他到外县去谋生,否则会在家乡沦为乞丐,替他死去的父母丢脸。

    这对罗尚德是个刻骨铭心的刺激,当时就当着媒人的面,撕碎了女家的庚帖,并且发誓,做牛做马,也要把那一万五千银子的债务了清。

    『 「败子回头金不换!」』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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