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晓得夏先生是军师,他用一点压力,驼背就不会反对。而且,你刚刚
不是说,旷课多了,就可以勒令退学的吗?”
“也许可以,校规上有这个条文就是了。不过林国一旷课虽多,他的成绩还是很好,
我现在和他同班,知道他的。”
“另外再给他加点罪名就是啦,比方说,说他私通里山的游击队什么的。”
“那不好,万一他晓得是你搞的鬼,反咬你一口,你怎么办?”
“对了,那么就换一个名堂好了,反正夏先生名堂多的是。”
她看看我说,“我不懂,你为什么一下子对他恨得这样深?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念你
们过去的情分?”
“是他先对不起我,不能怪我狠。”
“他怎么对不起你?”
“他瞒着我和别人订婚。”我说,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她沉默了一阵,才带点怜惜地说,“你要不要再想想?我暂时不对夏提。也许,过
两天,你会改变主意……”
我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慧英,你非立刻对夏讲不可,愈快愈好。”
“好好,我马上对他去说就是,你不要后悔才好。”
“哼,我怎么会呢!”
她走之后,我身心都崩溃了,站起来,倚着树干,像一个刚从医院出来的病人一样,
提不起脚步。在黑暗中,我用手抚摸着那颗心字形里国一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又被我
刮掉了,摸上去平平滑滑的,好像从不曾刻过字一样,可惜在心版上写的字,存了记忆,
却是一辈子都刮不掉的,它与一个人的灵魂共存,直到死为止。
现在,我想起,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恶dú的报复,就恨不得把整个心提出来,在河
水里洗刷一下,再放进去;洗的,不止是那个记忆,还有那晚以后,更多的罪恶的记
载……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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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晌午的太阳,像一床鹅绒被,温暖而轻巧。我悄立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
面对着大姨家的后门。从敞开着的门可以看见一角河,一段河上的石堤,及堤上行人的
一段腿和脚,行人不多,偶尔有挑着空担子从菜集回来的贩子走过,我就看见他们的空
箩,摇摇晃晃的,像没有着落的心。我把眼光从堤上收回,再放在后门内,暗廊里,躺
在藤椅上的国一和坐在他脚旁,低头做活的美云。国一的脸偏向后门,所以我只看到他
半个脸,美云的脸则完全被她的长发遮住了,看不见。只有她抬头看他时,我能看见一
排被阳光梳过的睫毛。
国一呆望着门外,从他右颊上不时滑动的肌ròu,可以想像到他不停地咬牙恨着,还
是那个没有解答的问题:为什么学校平白无故的“该生行动顽劣,屡犯校规,勒令即日
退学……”几句话,把他赶出了校门。他在镇海读书时,倚仗着自己的一手好篮球,及
张教官的宠喜,对师长倒有点爱理不理的,却连小过都不曾记。到了鄞中,为了怕得罪
夏成德及小汤这群小汉jiān,行动特别当心,怎么反而会被安上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名目
呢。忽然他恶狠狠的两条粗眉拉在一起,我知道,他在心里诅咒私仇公报的夏成德了。
对了,他把眼睛睁得很大,好像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