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期……他们年轻人,讲究新
派……”等等。我用力使眼睛看着自己的筷子,筷子来回的夹菜,嘴巴用力的吃,喝,
喝,吃。吃完了,他们搭了戏台听张月华的绍兴戏。我起劲的看,起劲的笑。看完戏又
挤在大家堆里打牌九,玩到深夜,却就是避着大舅、国一和美云三个人。吃过夜点心,
在茵如房里留了字条,跟着贺二叔回林家桥去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回学校了,正巧
是礼拜天,宿舍里只有宝珍一人,我把网篮放好,脱了鞋,爬上了床,也来不及躺下,
把头埋在枕头里,热辣辣的,忍了一天一夜的泪,已狂奔似的滚流了下来。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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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堆着枯叶的地上,靠着树,对着湖,想理平心中烦乱纷杂的情愫。心像湖面
一样,受不住自己的控制,一阵风来,刚平复下去的湖水,又层层叠叠的皱了起来。心
呢?被往事的回忆一阵阵搅动着,非但绞在一起,理不平,而且绞得神经根根作痛,校
园里没有人,我很想放怀哭一阵,把泪水倾入湖中,使它有个归宿,而心里也可以藉此
流尽往事的创痛,剩下一块空白,此后重新做人,重新再涂颜色。可是,呵!眼泪犹如
雨丝,流不断的。往事也似一根湿湿的头发甩不掉的。即使泪流完了,泪源还在心中,
一时根除不尽的。何况,我的心虽痛,却是干枯得挤不出半滴水来。懦弱而心地良善的
人喜欢用眼泪减少自己的痛苦,懦弱而心地褊狭的人则喜欢用报复泄尽心里的恨。我绞
着心,干着眼,呆望着秋天的湖水,想着如何去出这口气。
但是向谁报复呢?所有的人凑起来都与我作对,才能造成国一和美云的订婚,我该
向谁报复呢?外公、外婆如果稍微钟爱关心我一些,他们就会坚持反对这件事,他们一
反对,大舅当然不敢一意孤行。那么,我是否该向外公、外婆报仇呢?随手,我捡起两
片枯叶扔在湖面,看着它们身不由主的飘动,看着它们被浸湿,慢慢化开,看着它们消
灭,剩下两根细微的叶脉。算了,两个老年人犹如两片地上的落叶,不久自己就会腐蚀,
消灭的,不值得与他们计较。
其次我想到大舅,想起那晚我跟贺二叔回林家桥前,他对我说的一些话。贺二叔要
走时,他特意叫祖善代牌,亲自和舅母送他到塘上,趁舅母和贺二叔在闲话时,他低着
声音问我。
“阿玉,今天躲着不和大舅说话,是什么道理?怪了大舅,是不是?”
我咬着下唇不出声。
“你要晓得,乖囡,大舅也是没有办法,需要这笔钱。”
“原来如此,你把婚姻当一桩买卖呢!”我恶dú地说。
他笑笑,那声音比叹气还难听,“你以为大舅是这种人吗?阿玉?大舅虽然没有读
过几年书,倒是知事达理,不做小人事的,不对吗?大舅也知道你和国一一直都很好,
不过你要晓得,阿玉,光光感情好是不够做百年夫妻的。你阿姆和你的阿爸初结婚时,
过得亲亲热热,叫人家羡慕。现在你看看!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太好
强,不肯相让。你和国一的脾气很像,都是又强又躁,动不动就吵就赌气。现在还无所
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