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功夫,但老实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三等舱的房间?诅咒上帝,他可不愿意花费几个小时去整理床铺就为了在船沉前多坐一会儿值回票价,何况那地上还躺着一个瑞恩·鲁道夫呢!可怜透顶,任何意义上的。
卡尔的房间?显而易见,他丝毫没有观赏“伟大艺术家是怎么炼成的”这种劣质纪录片的兴趣,要是给它打个标签,没准是18岁及以下禁止观看?
他走到船头。
天色已近黄昏,暖橘色的光洒落船身,一些响亮的鸣叫在耳畔悠扬响起——是海豚,莱斯特抓着栏杆望下去,那些漂亮机灵的小东西在海水里互相追逐,甚至有几条跃出了海面,优美的尾鳍在油画般色彩鲜明浓重的风景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剪影。
莱斯特不由自主地拿起琴,一些生涩的音调从弓弦下流泻而出——他不太练习这首曲子——并非因为不喜,而是罕有演奏的兴趣和心情。
很快生涩感退去,典雅柔和的音乐沉入夕阳,海豚们高声鸣唱,仿佛在为他和曲。
莱斯特拉了一遍又一遍,灵魂和思绪深陷其中,似乎想要追随着时间的脚步,就此远离。
他看到一些光,从很远的深海里透出来,慢慢摇曳着,简直像极了天蝎星从夜空坠入凡尘。
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世有一切,终不会叫人绝望致死。
……
“Amazing grace!How sweet the sound.That saved a wretch likecom……孩子,你拉得不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莱斯特耳边响起,年轻人的思维停止了陷落,他有些尴尬地放下了琴弓——他知道自己刚刚那动作挺蠢的——就像想在泰坦尼克号上当一辈子的沉思者雕像一样。
“承蒙夸奖。您好,先生。”莱斯特确信自己不曾与面前这位穿着得体的老绅士jiāo好,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个年纪同样不小的老fù人——他的妻子,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好极了。
老先生亲切地微笑起来:“哦哦,别紧张,孩子。我是伊西·施特劳斯,一个——一个上了岁数的有钱人。”他眨了眨眼,带着一些活泼。
莱斯特紧绷的肩膀顿时放松下来,他眯着眼睛笑起来:“绝妙的风趣,施特劳斯先生。”
老绅士拍了拍妻子的手,他看上去得意极了:“当然——为了这个,艾达愿意爱我一辈子,不是吗,亲爱的?”
老fù人一脸无奈,宛如琥珀的褐色眼睛里却沉淀着甜蜜的笑意:“天呐,你别逢人就说这个——小伙子,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一向有些不着调。”
莱斯特轻声说:“夫人,我很高兴,也很——羡慕——”
老施特劳斯挑了挑眉,口气温和:“怎么,霍克利那小子对你不好?”
艾达捂着额头,一副“天呐这老头怎么敢这么直白他简直用了半辈子在作死”的表情,莱斯特忍俊不禁:“并非如此,他对我很好,事实上,超出想象的好。”
老施特劳斯大概嘟囔了一句“那小子看着可不像我这样深情真诚的好人,和老霍克利一个样”,莱斯特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但这就显得不可思议,他是个小人物,至少目前是,没道理这位老先生会纡尊降贵地同他谈话,何况他表现的和颜悦色、平易近人。
艾达轻轻地拍了拍莱斯特的手臂,柔声说:“我认识你的父亲。我们在英国的海德公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个相当的好人——老好人脾气,有些古板,但非常负责。那时候他正在演奏天赐恩宠——不错,就是方才你演奏的那首。我们一眼认出了你,上帝,你绝想不到那种仿佛时光倒流的感觉,你看上去和他长得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