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地爬下炕,才打开门,冷不防门外有条人影猫着腰,也不知道贴着耳朵听了多久。
“小姑,这么晚了,你贴我们房门上听什么?”
“你说谁偷听?我不过是刚巧走过来。”罗白宁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们家有什么能让人偷听的。”
她又没明着说是偷听,罗白宁这么急着辩白,反而有些“此地无银”的感觉。
罗天都急着上茅厕,懒得和她争辩,匆匆地往屋外头去了。
罗家的茅厕在院子外头,靠近墙根下搭了一个小棚,里面挖了个深坑,埋下一口大缸,再在上面搭两块青石板就成了。
冬天的时候还好,夏秋的时候,气温高,粪便发酵快,那股子氮肥的刺鼻味道,能把人薰得发晕。
罗天都摒住呼吸,快速解决了,出来时还能闻到身上染了一股臭味。她嫌弃地舀了一盆水,重新洗了手脸,刻意在院子里多站了一会,等身上味道散了,才进屋。
她前脚进屋,门还没掩上,姚氏后脚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罗白宁。
“nǎinǎi,这么晚了,你和小姑上咱屋来有事吗?”罗天都说话的时候,回头朝罗名都使了个眼色,罗名都会意,偷偷将钱罐子挪到桌子底下。
罗白宿和方氏站起身,将姚氏让进屋来,请她在炕上坐。
姚氏坐上炕,四下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眉角又抽了抽。
“老大家的,这几天你们一家子蒸那什么米茧子,柴也烧光了,水也用了不少,我跟你爹都老了,柴是砍不动了,水也不知道还能挑几桶,你们年轻力壮,总不能还要占老人的便宜吧。”
第18章 罗天都发威
罗天都望了望方氏,又望了望罗白宿,一家人都不吭气,听姚氏接下来怎么说。
“自分家后,这几天用了两缸水,两捆柴,柴是老头子去砍的,水也是老头子挑的,算起来你们该给我六十文钱。”
我靠!
罗天都这回是真忍不住bào粗口了。
谁说不识字的人就不会打算盘?姚氏大字不识一个,这算盘倒是打得叮咚直响。
两家人住一个院子,共用一口水缸,合着就她们家洗衣做饭用了水,姚氏那一屋子都不用水不烧柴。再说他们虽然分了家,姚氏仗着是长辈,家里的衣服仍是扔给了方氏来洗的,这洗衣的水也算在她们一家头上。
在乡下,水是挑的,收了庄稼,柴禾是现成的,平常谁家短了柴禾,各家都会匀出一点,谁会认真去算钱,更何况罗家的田地多,每年的柴禾都烧不完,何况那些柴禾多半还是方氏和罗白宿拉回来的。两缸水两捆柴,姚氏开口就是六十文,算得比城里还贵,分明就是看她们今天卖米粉赚了钱,眼红故意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来要钱。
罗天都仗着年纪小,不管说什么,只会被人认为童言无忌,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认真地问姚氏:“家里的水和柴禾,nǎinǎi也用了,为什么全算在我们头上?”
“你个小丫头,到底是谁教你的,长辈在说话,你乱chā什么嘴?”姚氏瞪了她一眼,“真是没教养,亏老大还是个秀才,就这么教小孩子的?”
“我虽是个小孩子,也懂得凡事要讲道理,nǎinǎi每天也要煮饭洗澡烧猪食打扫猪圈,哪一样不要费柴禾和水,家里的衣服都是我娘洗的,难道只有我家的衣服要用水洗,nǎinǎi你们的衣服抖两抖就干净了吗?”
姚氏本意就是来找碴的,这会儿钱没有要到一文,还被罗天都顶了两句,心里很不痛快,当下从炕下跳了下来,劈头就给了她一巴掌,骂道:“小丫头片子,跟长辈就这么讲话,要是我报到族里,少不得要你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