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却可以调整。
我几乎是怀着羡慕的心情看她,心情渐渐开朗。彭湛并不比别人家的男人更差。别人能过我就也应该能过。我吃了饺子,还是热的,羊ròu胡萝卜香菜馅儿,非常香。胃口随着孩子的出生奇迹般恢复了,那么大一堆饺子吃了下去并未感到丝毫的不适。也并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吃饺子而没有喝鸡汤,就是有人问也没有什么,我会像那个肥硕女子一样,把自己的丈夫连笑带骂、半真半假地数落一通。
……
他长得远远不是我所期望的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也不白,红,那种毛还没有长出的小兔子样的红,人说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是黑皮肤。引人注目的是嘴很大,还在产房里时,他刚出来时,就有个助产士当场脱口而出道这个孩子的嘴怎么这么大啊!接着马上又对我说男孩子嘴大一点没有关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安慰,可见至少在她那里,嘴大不是长处。
随着走廊里一声“发孩子啦”的吆喝,我轻盈地飘出了病房。的确是“轻盈地”,的确是“飘”,那种几秒钟内减去三十三斤体重的感觉,非此而无法形容。
这是次日的上午。在院期间孩子一直由院方集中管理,一天两次“发孩子”,上午九点下午四点,jiāo由母亲喂nǎi。现在有人说这种管理方式缺少人文情怀主张孩子一出生就同母亲一起,我却认为它很具人文情怀,它使我在生产的极度疲惫中得以休息,也给了毫无经验的我一个逐渐熟悉适应孩子的过程。
走廊里停着一架巨大的婴儿车,车上躺着一大排乍看上去形状颜色包装完全一样的婴儿,区别只是有的在“啊啊”地哭,有的在浑然不觉地睡。我有点担心我会不会认不出他,我们只见过一面,匆匆忙忙。……我看到他了!正在哭,哭得很使劲,嘴上方的ròu都挣得发白了。飞快地走过去拿起拴在小手腕上的布条看:韩琳之子!弓下身子小心翼翼把我的“子”从婴儿车的深处捞上来双手捧在胸前快步回到房间在床上坐下,他仿佛接到了信号毛茸茸的小脑袋立刻准确地向我怀里拱来,他的头发很黑很亮还有点鬈曲,我们长得也不是一无是处,即使就是一无是处全世界的人都嫌你妈妈还是爱你只会更加爱你我可怜的小丑娃娃!
刚被抱在胸前他就停止了啼哭,脑袋转来转去寻找,小嘴大张并且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这就是他最初给我的“要吃”的表示;再大大,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时候,则是用小手拍打着脖子明确告诉你:“nǎi……nǎi……nǎi……”我想他拍打脖子是因为他感觉到喝下去的东西都是从脖子那里流下去的,据此便认为他饿了,就是他的脖子饿了;更大些,能跟chéng rén一块就餐、桌上饭菜花样多点时,他会发出满意的叹息:“今天吃高级饭。”上小学,放学开门进家后展现给我的一个永远的画面就是:下边两脚jiāo替着往下蹬鞋,上边两只胳膊往后下方伸着以让双肩书包滑落,再上边,一颗头发乱蓬蓬的脑袋已尽其所能地探向了餐桌。如果餐桌上摆着的是他喜欢的饭菜,就会高兴地冲我大叫一声:“好乖来!”“好乖来”是我夸奖他时的一句口头禅。因之我想,供给食物与需要食物大概就是母与子最基本的关系了吧。表面看供给者是在付出,在奉献,事实上我的感觉完全不是这样——儿子使我成为了一个不可取代的重要人物,他全身心地信任我依赖我,从小到大,我何曾这样地重要过?生命就此有了新的意义新的动力。
三天后出院,来接我们的是彭湛,申申,和陆成功。陆成功开着车。收拾停当后护士将我的儿子送了来,就在我抱着他准备向外走时,听到了闷闷的一声“扑叽”。在场几个人都听到了却都不是太明白,护士说孩子屙了给他换了再走吧,说完后就去取尿布。取尿布回来后,打开襁褓,擦,换,重新包好,同时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