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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都来看望一回,亲戚朋友们也逮着风声来看望。一时间,家里人来客往的很是热闹。nǎinǎi这会儿竟异常的精神焕发,大着嗓门和来客说话谈笑。我说:“这倒像是冲喜一样,攒个方都把nǎinǎi的病给治好了。”

    杨雪说:“什么冲喜的,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匠人回老屋吃饭,有时和nǎinǎi开玩笑说:“大婶呀,方割好了你就随便躺进去吧,让我钉结实,咱也省一道手续。”

    nǎinǎi笑着说:“那好,我也试试合适不。”

    匠人于是对我说:“李星,你nǎinǎi是快了。以往我开这样的玩笑,非骂我个狗血喷头不可。”

    我知道nǎinǎi是不善于开玩笑的。其实,对乡亲们来说,互相之间开玩笑、嬉笑怒骂,是一种友情的象征,是联亲结密的一种方式。nǎinǎi在弥留之际,知道了疼爱人,知道了亲情的可贵,知道了一个亲切而善意的玩笑,所包含的丰富内容。

    吃毕饭,我照例去nǎinǎi房里转一转。nǎinǎi见我进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串钥匙,让我打开她的柜子,那个老式的纯粹就是一个大黑箱子安了四个腿腿的柜子。在nǎinǎi的指挥与指导下,我在一个老布包袱里,找到了三百元钱。nǎinǎi说:“拿上,去开工钱。”

    我说:“我不要,你放着吧,我把工钱准备好了。”

    nǎinǎi说:“拿着吧。你平时给我的钱,我都攒着呢。你的钱留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我说:“你给小军留着吧。”

    nǎinǎi说:“小军我还留了一份。这是专门留出来,让你开工钱的。nǎinǎi知道,你负担重。”

    面对nǎinǎi的执着,我只好把钱装进口袋。包好包袱,锁好柜子,把钥匙给了nǎinǎi。一路上,我觉得那三百元在口袋里好沉好沉,压得我喘不过气,迈不开步子。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因为nǎinǎi要十头八块的零用钱而牢骚满腹;想起了nǎinǎi失去丈夫失去唯一的儿子艰难度日的岁月;想起了小时候,我趴在nǎinǎi的背上,被娇弱瘦小的nǎinǎi背着走村串巷,在开满野花的小路上,洒下的欢乐;想起了我因为在同学家贪玩,那飘dàng在村庄上空的一声声呼唤;想起nǎinǎi的不可一世、孤独无依,一排排红砖红瓦巍然屹立的农舍便在我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一月之后,nǎinǎi走了。走得轻松,走得安详。报丧、盼丧、吊丧、打墓、请乐人、定丧车、挂花灯,一切都在忙乱中有序地进行,直到nǎinǎi入土为安。

    nǎinǎi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蠕动着嘴唇,我把耳朵凑近nǎinǎi的嘴跟前,才听清了nǎinǎi艰难地吐出的几个字:“小......军......在......哪......儿......”

    我知道nǎinǎi放心不下小军,望着nǎinǎi弥留之际那不舍的目光忍着泪说:“我打电话了,小军马上回来。”

    可终究nǎinǎi没等到小军,就拉着我的手撒手人寰。

    nǎinǎi临走时对姑姑说:“孩子呀,妈对不起你,妈知道你心里苦哇!小时候,你没日没夜的纺线,我没日没夜的织布,你爹再拿着织好的布去换粮。妈也不想让你遭这份罪,可不这样不行啊,咱家穷呀,不这样就得挨饿呀!熬呀熬呀的,终于找了个好人家,妈也算安了份心。可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又给扔半路里了。唉,日子苦,命也苦哇!”

    姑姑笑着说:“妈,你别说了,我知道。”

    nǎinǎi摇摇头,继续说:“妈知道,你心里苦,可妈就是没对你说过一句宽心话。妈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结,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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