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茂才道:“记得东家当初要开票号,茂才曾劝过东家,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东家今日遭遇缧绁之灾,其实真的不是因为东家和刘黑七有什么勾连,皇上和懿贵妃才要杀你,而是因为这些年来,东家你为朝廷和天下万民辛辛苦苦做的许多好事啊!”
致庸大吃一惊:“我落到这个下场,竟是因为这些年为朝廷和天下万民做的好事太多了?”
茂才点头道:“东家这些年,南下武夷山,北去恰克图,让万里茶路上的许多茶民有了饭吃;东家去湖州贩丝,去苏杭二州贩绸,让不少丝民和绸民有了饭吃,有了衣穿。今日天下汹汹,丝茶路不通,所有的巨商大贾都做不成生意,东家横空出世,一枝独秀,已经犯了大忌。不过这也罢了,但东家不该人心不足,又要chā足票号业,做银子生意。东家chā足票号业也就罢了,又不该立下誓言,要用一生的时间代天下商人实现汇通天下之梦!东家做了这么多横空出世之事,不但惊动了天下商人,还惊动了天下的官吏。不但惊动了天下官吏,还惊动了朝廷。只怕东家今日不坐监,明日也要坐监,今日不遭杀头之祸,明日也要遭杀头之祸!”
这一席话听下来,致庸忍不住心中起了反感:“茂才兄,你扯远了,我这些年做的事,和今日坐监以及皇上要杀我的头应该没有关系的!”
茂才道:“东家错了。如果东家不去江南四省,为朝廷解运回来一千多万两官银,朝廷就不会受到震动,皇上就不会盯上东家,天下人也就不会异口同声认为乔家富可敌国,以至于让皇上身边的懿贵妃开口就建议向东家索要如此高额的赎银……”
致庸大惊,连忙追问,茂才赶紧住口,目前他并不愿意让致庸知道太多赎银之事,一来他帮不上忙,二来依他的xìng格,定然不肯,所以茂才定定神,换了一种口气道,“东家,赎银是多少还不得知,但你现在回头想想,是我错了,还是东家错了?”
致庸想了半天,一字一句道:“茂才兄如果真要审问致庸的心,致庸今日就如实相告。茂才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乔致庸这些年的作为,不过是尽了一个匹夫、一个商人应尽的责任罢了,若是这样就是错了,那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什么是蝇营狗苟的小人了!”
茂才不为所动,继续道:“东家,东家,你知道你误在何处吗?”
致庸摇头。茂才盯着他道:“东家,你生错了时代,这个时代只能让普普通通的商人安全地活下去,可你偏偏不愿,你偏要做一个不同凡响的商人,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商人,一个让皇上、贵妃、王爷和大臣们都要起妒忌之心的商人,所谓逆时代而行,不知自保,你误就误在这里啊!”
致庸摇头笑道:“茂才兄,你我自开票号以来,争执不断,就在是否自保这一点上大见分歧。我可以再和你说一遍,致庸宁死,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心,认可你那些自保的大道理!”
茂才久久地望着他,最后点头道:“我知道今日说了也无用。东家,不过我再问你一句,若这次真的因此而死,你就一点儿不后悔?”
致庸长出一口气,道:“茂才兄,若真像你说的,致庸此次牢狱之灾,起因竟是致庸要做汇通天下之事,我怎么会后悔?茂才兄,没有汇通天下就没有货通天下,没有货通天下就没有天下的大利,我乔致庸为这么大一件事而死,我有何悔?也许真像你说的,这件大事不是我一个人或者我们一代人能完成的,要完成一定会有人牺牲,那么这个最先牺牲的人,我愿意是我!今儿完不成的事业,我相信后世一定还会有人去接着完成,那时就会有人重新记起我,认可我今天为天下万民做的一切!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庄子说,彭祖活了八百岁,不能算是高寿,小孩子刚生下来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