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与你说一件事,须听仔细了。三家分晋之时,各国都不敢称王,只是诸侯而已,那时的天下唯魏国独尊,魏惠王魏便想在南面称王,行王事。当时秦国还只是偏隅西边的小国,远不足与魏国争强,为了削弱魏国,商君与孝公商量,得出一计,尊魏为王,以使天下怒。那魏本就有称王之心,经商君一说,果然召集诸侯,会于彭泽,公然称王。其后果是引起列国众怒,合纵伐魏,从而一步一步使魏国一蹶不振,直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娘提起这件往事,是想叫你以前车为鉴,不可鲁莽行事。”
“母亲,孩儿也与你说件事。”嬴稷似已下定决心了要称帝,与芈氏针锋相对,也提了一件事,“相国举荐白起之时,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千夫长,谁能料想到他能成为秦国的中流砥柱,打得列国胆战心惊?伊阙之战实乃秦国存亡之战,若不是大胆起用白起,可有今日之局面?孩儿提及此事,是想告诉母亲,凡事皆有风险,若不冒风险,则不足以成大事。”
芈氏脸色一沉,“如此说来,你是非要称帝不可了?”
嬴稷毅然道:“非称帝不可。”
“好啊,好啊!”芈氏被气得团团转,然后气急败坏地道:“你是要把你父王赚下的家业败光啊!”
“我一直以父王为榜样,称帝便是替父王完成他未完成的霸业!”嬴稷大声叫道:“而你却百般阻挠,究竟是何用意?”
“放肆!”芈氏被嬴稷气得眼圈一红,“我这一生,便是以辅佐你的大业为己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王霸天下,除此之外,还能有何用意?难不成你掌了大权,便时刻防着有人夺你权位,连你娘都不信任了吗?”
嬴稷情知话说重了,躬身赔了礼,便走了出去,母子俩不欢而散。
不久,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嬴稷便牢牢抓住此事,压制芈氏,要强行称帝。
此事源起于一个人,一个与秦国公室毫不相干之人,叫做魏丑夫。
这人虽名唤作丑夫,却是丝毫不丑,而且长得丰神俊朗,眉清目秀,皮肤也甚是白,宛若女子般娇美,因其身体羸弱,若女子一样做不得重活,父母亡故之后,亦无法自食其力,便流落街头,后来还是一位酒肆的掌柜见他着实可怜,将其招入店里干些擦桌子、洗碗的轻便活儿,才得以生存下来。
是年,恰逢咸阳宫招侍从,魏丑夫心想,我好歹也是读过经史习过音律之人,若长此在酒肆寄住,少不得要荒废了所学技艺,倒不如去宫里试试,或能有些出息。心意一定,就瞒着掌柜去宫里应试,不想因其长相好,又懂得音律,居然一试得中,果然被招入宫去。
他与芈氏的相遇十分偶然。一日晚上,侍候太后的内侍身体抱恙,因其与魏丑夫jiāo好,便让魏丑夫去代其侍候太后。也是天意使然,这时芈氏尚未从两个儿子夭折的yīn影中走出来,内心忧郁,再者她与义渠王jiāo好本来就是为了稳固秦国边疆,带有强烈的政治目的,今儿子都死了,心灰意冷,对义渠王的感情就越发的淡了。那一日,魏丑夫去太后的寝宫时,房里只点了一根火烛,许是空虚的缘故,芈氏独坐在一面铜镜前,痴痴地坐着发呆。
魏丑夫知道这位是秦国的实际掌权者,连王上都要听她之言,他还是首次去侍候如此重要的人物,进去之时心咚咚直跳,也不敢发出声响,轻手轻脚地把木盆放在桌上,而后低着头微声说道:“太后,小人帮您卸妆吧。”
芈氏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微微一愣神儿,“几时了?”
魏丑夫低声道:“启禀太后,刚过人定。”
芈氏听这语气似非之前侍候她的内侍,便回过头来,见到魏丑夫时,微微一怔,问道:“你是何人?”
魏丑夫敢情是紧张的缘故,连说话都有点不自然,“启禀太后,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