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朝向魏王说道:“我听说王上要亲秦,此举在我眼里看来,无疑是将魏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即便魏国可以不理会天下之悠悠众口,怕也难敌天下之合纵雄兵,如今韩、赵、燕、楚、义渠五国已然发兵在即,秦国再强,再能打,也决计难敌合天下诸国之兵,魏国在这时候事秦,岂非是将国家置于火堆上烤吗?”
苏代话落间,在朝堂上蓦地响起一个单调的击掌声,转目间,却见是张仪含笑拊掌。苏代拱手道:“张子何以拊掌?”
“苏子之举,比之犀首的五国相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再策动魏国出兵,合六国之兵,百万雄师,扑向秦国,那气势亘古未有,着实是大手笔!”张仪看着苏代,眼里精光灼灼,脸上却含着一抹不屑的冷笑,“敢问苏子,那真是雄兵吗?于在下看来,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苏代仰首大笑,苍白的脸因了这一声笑而泛出血色,他手指着张仪道:“张子之胆色,令在下好生佩服,六国之雄兵,皇皇百万,在张子眼里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下冒昧一问,张子可有破那乌合之众的妙计?”
“此举以楚国为纵长,挑起天下之兵伐秦,敢问楚国何以伐秦乎?其不过是受到了秦国的威胁,他不打,秦国也会打,所以此乃楚国的无奈之举,甚至于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且楚人乐于安逸,多年未有战事,此事无奈起兵,何来雄心?赵国之所以出兵,乃因赵武灵王娶韩女为夫人,与韩有姻亲之好,不好驳了韩国的面子,不得已出兵,敢问赵兵可有雄心?燕国位于边塞,与秦相隔几千里,并无实际利益之冲突,最为关键的是,如今燕易王已逝,燕王哙新继大统,国内根基未稳,燕国即便是出兵,也不可能是雄兵,更莫提雄心了。在这所谓的五国之中,只有韩、义渠是真心想打的,而楚国不过是借各国之兵,震慑秦国,楚怀王未必有此雄心壮志。如此敢问苏子,韩、义渠可否与秦国一战?韩与义渠联合,可算是乌合之众?”
苏代含笑拊掌,说道:“张子周游列国,见多识广,所言所论,字字珠玑,苏代佩服!按张子所论,五国之兵的确是乌合之众,完全不堪一击。可在下有一事相问,张子敢接否?”
张仪看了苏代一眼,见他目中闪烁着狡黠之色,知是定有诘难,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道:“苏子只管说来便是。”
“人有羞耻之心乎?”
张仪一愣,道:“自然是有的。”
苏代微哂道:“前有五国相王之败,乃因各国其心不合,后有挈桑会盟之鉴,秦国虎狼之心昭昭,此番五国之间,即便再有间隙,但到了战场上也必会协同作战,届时百万雄兵,压向秦境,哪怕是每人shè一支箭,函谷关之城墙也将是千疮百孔。”
魏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此时突然用手一拍几案,扯着一把有点儿含糊不清的嗓子道:“妙论,当真是妙论,今日我能听到两位名士纵论天下大势,端的是大快人心!”说完之后,魏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出兵伐秦毕竟是大事,容我与众臣商议后再作定夺,请苏先生先回去休息,等我回复,可好?”
苏代应了一声,向魏王拜了一拜,转身退下。张仪看着苏代离开,然后回身,把双手一拱,正要说话,魏却摆了摆手道:“都不用说了,此事待我想想,退朝吧。”
正如公孙衍所想,魏并不想出兵参战,但也不敢公然与列国对立,于是派了五万兵马,由公孙衍领兵,虚张声势。并jiāo代公孙衍,只作应和,不可作战。
如此苏代的合纵伐秦大计终告成功,于公元前318年秋,韩、赵、魏、燕、楚各自点兵出征,除了义渠尚没反应之外,其余诸国大军均压向函谷关。
函谷关外,草木枯衰,尘沙弥漫,一派萧瑟景象。
关内的将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