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五国相王失败后,虽不敢在魏王面前再提合纵,但对张仪的事秦之说,却也是不以为然,问道:“敢问张相,魏国事秦后又能如何?”
“犀首问得好!”张仪道:“魏国若是依附了秦国,韩国惧秦,自然不敢对魏国轻举妄动,这便去了一患。在齐、楚两国之间,秦国此时最想削弱的便是楚国,秦、楚之间很快就有一场大战,楚国正全力防着秦国,自然不会对亲秦的魏国下手,如此二患去也,魏国南面无忧,北面的燕赵即便要对魏国下手,也会有所忌惮,王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公孙衍无言以对,看了眼魏王,似在等他决断。魏表面上故作深思状,实际上内心已经接受了张仪的计策,沉默片刻后,问道:“魏国无忧之后,该如何图强?”
张仪知道魏王已然接受了他的意见,微微一哂道:“攻楚。”
“打楚国?”魏微眯的眼睛突地睁了开来,“魏国能打吗?”
“当今天下,看似秦、楚、齐三大强国并列,其实真正的强者是秦、齐,楚国是表面上强大,底子却弱,楚军虽众,实际上不过是一盘散沙,经不起打。魏国可联合秦国,以秦国的名义出兵,分楚国而肥魏国,且可以将罪名加在秦国头上,可谓一举两得。”
魏虽很是赞同张仪的事秦而安魏的计谋,但提到攻楚时却犹豫了。他毕竟年近八十,已经老了,图个安生便已满足,图强之心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真要出兵攻楚,却是如何也提不起这个心来。而且他也怕万一到时楚国反过来咬一口,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恰在此时,楚国出了个苏代,此人乃东周洛阳人,为后来名震战国的苏秦兄长。苏代之智慧绝不在其弟苏秦之下,这一年游走到楚国时,他向楚怀王游说,秦国要东出而王霸天下,楚国是他最大的绊脚石,因此秦国当下最想削弱的就是楚国,在挈桑会盟时,其狼子野心已暴露无遗,楚与秦早晚必有一战,与其等着秦国来攻,不若未雨绸缪,联合韩、赵、魏、燕等四国攻秦,倘若再能说动义渠骚扰秦国北境,使其两厢不能顾及,此事若成,秦国必败。
苏代这一番陈说后,在屈原、昭阳等人的鼓动下,楚怀王就采纳了此一建议,说只要苏代能说动四国,楚便攻秦。
此后,苏代出了楚国,以楚国的名义奔走在四国之间,韩、赵、燕等国听说是楚国为纵长,合纵攻秦,都答应了下来。这一年到魏国时,他并未直接去见魏王,而是去找了公孙衍,他知道公孙衍在五国相王失败后,一直再图合纵,与他合谋后再去游说魏王,胜算就大了。
公孙衍很早就听说苏代在各国游说,合纵攻秦一事,对于苏代的到来可谓是喜出望外,为此专门设了家宴,宴请苏代,以示尊敬之意。
翌日,公孙衍带了苏代去朝堂。待众臣行过礼后,公孙衍说,有楚使苏代侯于宫外待我王召见。张仪一听此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望了公孙衍一眼,见他面色黑里带紫,神采飞扬。回头再看魏,依然微眯着眼,一副尚未睡醒的样子,两眼似睁非睁,似乎对苏代的到来,并不如何感兴趣,只是淡淡地道:“苏代,唔,听说也是位游说于天下的名士,名头似乎不亚于张相国,嘿嘿,张相国,你的对手来了。”
张仪倒是没想到魏会把这一层纸捅破了,当下哈哈一笑,“合纵连横,治国方略也,并无优劣之分,只以时局而定,究竟是采取合纵还是连横,最后还望我王定夺。”
“嗯,此话却是实在!”魏点了点头,道:“宣苏代来见。”
须臾,苏代大步走入朝堂,朝魏双手一拱,行了一礼,高声道:“苏代参见魏王!”
“听说你游走于列国,策动了韩、赵、燕、楚、义渠等各国伐秦,好大的手笔啊!”魏不疾不徐地道:“此番前来我魏国,可是来游说让魏国出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