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淡墨般的天空嵌着几颗光色暗淡的星子。没有月光。树木暗影交错。

    憬集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沉思，屋里四面封闭，总疑心外面有人看着，没有安全感。

    奉先那日相见貂蝉，憬集托了荷香去，但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人也没有出现，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还是寻不到机会来找她。这两日也没见荷香服侍在董卓身边，莫不是出事了不成？每晚送走董卓憬集都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董卓一出现便如履薄冰，唯恐出错让他看出什么端倪。若是被他拆穿，恐怕凶多吉少吧。

    冬风灌进屋子里，熄了蜡烛，快速得如同敏捷的豹子扑向猎物。夜色里漂浮的浓郁且清透的梅花香气，还夹带着丝丝清冽的茱萸香。

    茱萸早就开过了季节，这应不是花香气才对，这味道反而更像香包或者熏香过的衣物散出的味道。

    很像郭嘉身上的味道。

    憬集四下嗅嗅，又看看四周。昏暗的环境里眼睛已不能视物。真是奇怪，有了猫的听力却没有猫的夜视力，明明白日里远处的东西也是看得清楚的。

    轻微的脚底移动摩擦草地的声音响起。

    “是谁？出来。”憬集站起来却软了膝盖，她龇龇牙，坐得太久脚麻了。轻巧的步伐踏在石板路上，缓慢地走过来，对方一言不发，憬集站起来要往屋里退，被台阶一绊，重重地摔在台阶上。憬集用手肘垫在身下减轻了摔倒对身体的冲击，但是腰撞在台阶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脚步声停下来，黑暗里一声轻叹，状似无奈又似乎是带着笑意。

    “是我。”声音润朗干净。正是郭嘉的声音。憬集松了口气，放下警惕重新坐在了台阶上，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唐姬，而不是憬集，只得问他：“你是谁？”

    “吕布救着没？”憬集揉揉疼痛的腰，暗自腹诽：要是救着了我还呆在这儿做什么。却又只得严肃地问：“你到底是谁，你再不走，我便要喊人来了。”

    “憬集。”郭嘉声音淡淡的，平顺的且不带感情的。憬集真是要虎躯一震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来了，你走不掉了。”郭嘉倒不出声，摸着憬集的位置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冰凉的锐利的物体抵在她的脖颈上，声音中还带了丝调笑：“那你就别出声了。”一边挟着她进了房间。

    她原本想吓走他的，怎么还把他给带进来了。清俊雅致的郭嘉也会使武器威胁人，为什么还是好喜欢。

    郭嘉站在门边放开憬集，依旧是温和的语气：“去点灯。”房门关上，屋里的黑暗比之外面，更加浓厚压抑。

    郭嘉这样悠闲的姿态，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憬集有些无言以对了。

    “真的有人来了，你还是快走吧。”憬集叹了声气，真是的，人与人之间信任感怎么这么薄弱呢。

    “你真敢叫人来？如若董卓怀疑有人行刺你，恐怕会担心得夜夜相伴了。你想让董卓天天晚上都陪着你？”憬集大为窘迫，这事也是需要提防的，万一董卓真这样做了，她露馅的可能性岂不是飙升？

    “你若再不离开，我便要喊侍卫进来了，到时候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看你还怎么跑出去。”憬集话音未落便听见侍卫巡逻的脚步声经过院外，她赶紧收了音。郭嘉早已摸黑坐下，漆黑的房间连他身形的轮廓都看不见，憬集只能听见他的手指叩在桌上的声音，指肚与桌子相碰，节奏缓慢且力道极轻。

    憬集略微恍惚，莫非他在想什么？凌钰想问题的时候就会叩指，不过凌钰喜欢用指尖，指甲叩击发出闷钝的声音，搅得人不安宁，每一声仿佛都能敲进身边人的心里，每敲一下就像要击破人的心理防线。

    “你怎么知道我是个书生。”叩击的声音还在继续，郭嘉十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