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第二天就被关在了自己的房中,房门没有上锁,董卓让他一步都不能出去,他就真的一步都不出去。
憬集不光是怒奉先不争,更怒的是她冒着猫命危险救下来的人一点骨气都没有。爱慕奉先的侍女荷香告知憬集奉先咳得厉害,身上又有外伤,每日却不见有人送药去,悄悄在外面买了伤药托憬集带去给奉先。
奉先都被董卓害成这样,却仍旧不反抗。人言“人中吕布”难道是假的不成。憬集趁着董卓进宫去见刘协的空当,循着记忆的路线去了吕布的房间。她快进院子的时候听见侍卫走动的声音,赶紧矮身躲进了草丛后。
脚步声逼近,面前出现一双黑色长靴,憬集暗叹一声倒霉,便听见褚洋的声音:“仔细些,往那边看看。”他挡在憬集的身前,随后便跟在侍从后面走了。憬集纳闷儿:他今天怎么没有跟着董卓?待到脚步声远了她站起来,却见面前有一张卷起的纸。她看了看褚洋离开的方向,心想,难道褚洋就是传说中的奸细,而且最开始的那瓶爱情,也是在褚洋到了之后才发现的。
憬集推开门走进去,空气沉闷,光线昏暗。方天画戟像是没有了生气,黯淡地立在墙角,失去了往日的光华与凌厉。圆形门洞被放下来的布缦遮住,隔绝了外间与内间。憬集掀开布缦,干涸的血腥味道扑入鼻中,外面的光从紧闭的窗户的方形菱格探入房间,却只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昏暗的光点。
这两日大雨连绵,昨夜才停歇,今日还未有日头升起,云层还是薄薄的乌云。
奉先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白色的床罩挽在两侧,他双眼猩红,眼底青色浓重,面容疲倦,像是许久未睡的模样。
昏暗的光线,安静的空气,憬集与奉先对视,她在董卓面前绷紧的神经蓦的平静,放松下来。
奉先一句话也不说,对憬集的到来显得很平静。他脸上的伤口还没有结痂,因穿着衣服,身上看不出好歹来。憬集走到床边,拿出药膏递给奉先:“荷香托我带给你的。”
“不要。”奉先摇头道。声音如同摧枯拉朽般,模糊又嘶哑。那日他就已经不怎么能说出话了,现在发声如同耄耋老人,听着令人分外的心疼。
憬集兀自坐下,奉先要从床上起来,她按住奉先的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治伤,要寻死这个办法未免慢了些。”
“董卓这样对你,你要这么受着是你的事,别辜负了荷香的一片心意。”憬集沾了药膏在手指上,将奉先的衣袖挽上去,有些浅的伤痕颜色已经淡了些,深的伤痕依旧是鲜红的。憬集将药膏轻轻涂在奉先的伤痕上,一边问他:“你继续跟在董卓的身边迟早会死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不离开?”
奉先不答反问:“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拉拢我?”
“回来之前吃到猪饲料了,所以蠢到回来救你。”
“看来你回来就是为了拉拢我。”憬集可算是没了话说,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揉开,交错的鞭痕触目惊心。
“貂蝉很担心你。”憬集将他的袖子小心地放下来,以免蹭掉伤口上的药膏。而后将他的左袖卷起,蓦地怔住,轻拧了下眉头,奉先的左手手腕上,竟然也没有红线。
自小听了太多人讲他与貂蝉的爱情故事,若他们是天定姻缘,为什么两人手上都没有红线?
奉先左臂上的伤痕更多一些,憬集叹了声气,用手指挖了药膏抹上去。奉先松松握拳抵在嘴边咳嗽,嗓子冒出干涩的声音。
“你何苦一直留在董卓的身边,他两次都险些杀了你,你为貂蝉想想,她舍不得你死的。”憬集趁着奉先不说话赶紧趁热打铁,只顾着观察他的表情,手上没有注意轻重,奉先手臂肌肉僵了一下。
“所以让夫人罔顾男女设防来给我擦药,试图拉拢我?”奉先真是个不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