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涌现四万五千年前的情景,她还是一只小小的雪狼崽,毛白胜雪,却被水沾湿贴在皮肤上,狼狈不堪,珞瑶抱着她,在不断飞涨的海水中拼尽了全力逃生,她的头枕在女仙君的肩上,仰首,泪泽汪汪地注视他……
是了!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么柔弱无助,只要一个小小的浪潮卷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走。
幸好,当时他暗自施了隐力压抑住珞瑶身下的海水,不然,以她仙元凝聚阶段的极致虚弱,又如何真的逃得过这一场劫难?
多少场景出现又消逝,?有的却不断反复,那是关于他决绝而淡漠地待她的桥段,仿佛在提醒,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她不是背叛了命缘,而是依情理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不变的,永远是她望着他时,那样质询的眼神。
南泽,你究竟有沒有爱过我?
南泽,你对我,可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蛇影魅看着榻上一大团蜷缩的毛茸茸,不禁失笑,“哟,这么大?”
大白天的,她却以原形睡得正酣,体态纤长优美,全身莹白,仿佛精致的雪雕,卧在淡蓝色的温晶榻上,身下压着一重清晰的倒影,硕大的头部和爪子呈浅象牙色,让人无端端地生出怜惜來。
冷真从聚拢在一起的爪背上抬起头,不屑地瞄他一眼,“不会欣赏,我可是雪狼中的苗条身材,虽然头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疏华在榻边坐下,伸手抚摸她的大头,绒绒软软,掌心一阵酥麻,“雪狼族不是只剩你一个了么?”见她眼神黯了黯,笑道,“你要不要听龙三太子与冰漩之间的故事?”
冷真心一沉,冷冷道,“我沒兴趣。”
疏华不理她,手圈握住她的耳朵,缓缓道來,“五万年前的某一日,龙三太子外出赏雪,一瓣雪花落到他的睫毛上,他倒也沒怎么留心,直到回到辰沐海,才讶然地发觉雪花在海水中竟然沒有融化。”
“成精了。”冷真嘟囔,“不过,人家善于把握机会。”
“吃醋了?”疏华稍微用力捏一下竖起的耳朵,“太子将雪花摘下來,让它自行漂流,不料,雪花化作一个小少女,巧笑嫣然,说不出的清丽,太子一眼便动心了。”
一想到当初他对她各种淡漠疏离,她不由得窝了一肚子气,泡泡乱窜,“咕噜”地响了一声,“一见钟情嘛,当然最难忘记。”
疏华道,“当时太子少年心性,自制力不强罢了,当初的喜欢比爱要浅许多,只不过他们相处了五万年,细水长流,感情才越來越深……”
“行了。”冷真磨了磨牙,“既是如此,他为何不娶了她?”
“冰漩仙子患有痨病,龙王麟晟不让一个身体不良的女子进门,况且,还……”不怀好意地笑了,意味深长。
冷真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疏华耐心地将她的牙掰开,“每日在三太子与冰漩仙子饭菜中下淡欢药,两人相处五万年,竟沒有一次交合。”
冷真“扑哧”地笑出來,“白白供了冰漩五万年的粮食和住处,也真是吃亏。”
疏华敲打她的头,“你幸灾乐祸了?三太子的真身,却是被你在幻境中破的。”
冷真牙齿上下打架,“是他卑鄙无耻。”
幻境破灭之际的情景历历在目,他那么疯狂,那么卖力,那么不顾廉耻,怎么也不像一个吃过淡欢药的人,而吃了五万年,总会有一些影响吧?
疏华眼含笑意,摇头,“女人就是善变。”手不知觉的滑到雪狼的颈上,玉指穿入白毛间,轻轻揉抚,喉咙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冷真后脑勺一凉,正要一个翻身移开,他却正好起來,“我去弄一桌饭菜。”
榻上,那双阴森森的狭长双目闪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