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帷帐遮挡处,白玉地面浮凸起一个矮矮的平台,上面摆置着一副白两色错嵌交织的琉璃棺椁,流云漓彩,偶尔掠过其他颜色的光芒,美轮美奂,熠熠生辉。
南泽的食指正轻横在棺中女子的唇际上,那女子双眸紧阖,神态安详,着一袭大红衣衫,螓首蛾眉,秀鼻梨颜,露出的脖颈柔美如蝤蛴,生得夭桃秾李,仿佛是出嫁之夜的新娘,抵达了她这一生美丽的巅峰。
方才珞瑶仙子剑光劈落的位置,正是与棺椁相对的那面墙壁,凌厉的剑势在墙壁上破开了一道裂口,余势则在棺椁末端表层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缝隙。
南泽倾俯身体,眼神暖暧深情,玄色长发垂落到红衣女子的肩上,唇上的手指开始移动,指背经过她的下巴绕到侧面上,终于张开手掌,轻轻捧住她的脸,“冰漩,父王说,你的命泽已经转世为凡人,对为仙时的事一概不知,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果真这样么?我多次想要去寻你,又怕是去验证这个事实……”
冷真心肺一扯,抬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牵引到了大脑神经,一阵头晕目眩,鲜血从艳红的唇间溅出,点点融入海水之中,她的眼前血雾弥漫开来,仿佛置身地狱。
南泽一顿,迅速将棺盖滑移归位,转身见到那样的情景吃了一惊,边快步走来边伸手扶向冷真,冷真咳嗽不绝,声声刺刮耳膜,捂住心口踉跄后退,下巴鲜血缕缕流下,唇瓣仿佛浸在了血中,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冷真仙子。”南泽紧走两步,扶住她的肩膀,习惯性地向她体内渡仙气,冷真将他的手拔下,靠到寝房门边的墙上,“让开,不要再怜悯我,从此以后都不要再怜悯我。”
南泽伫立在原地,深沉的眸子有什么在涌动,“我不是……”
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冷真的心口急剧起伏,看向蓝色帷帐后面,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气,“为何,五百年前不告诉我?”
南泽道,“我只是以为我们不会见面了。”
“哈哈哈……”冷真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厉无比,“南泽,原来你早有心爱的人,她就算离开了,你依然执着相眷,念念不忘。南泽,你心有所属,你嫌弃我,倘若以后我再来见你,那我便斫断双足。”
她向寝房外走去,才发现母君与央胤父君,龙王麟晟正站在寝房门口,母君和央胤正同情而爱怜的看着她,麟晟表情则有些愧疚,四万五千年前,他毁灭了莽寂之地的雪狼一族,如今,南泽又伤害了在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冷真仙子。
珞瑶仙子将女儿扶住,替她拭去唇边的血迹,又不放心地端详着她,冷真挤出一个微笑,“母君,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央胤在身边道,“快些回去罢,碧侨这半月来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声声念着姐姐去了何处,可别让她太等了。”
南泽看着冷真离去的背影,神色沉黯而怅然,待瑾莱仙山那一家子消失在殿中,伫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走到床前,将那一支碧玉箫从绿绒斜布筒中取出,手指一如既往地在箫声和箫管上轻抚游移,然而,眼神却不似以前那般专注,恍惚中竟有些混乱,他一下子握紧箫管,在床榻边缘颓然坐下。
音屏仙山月隽殿被一个似有若无的结界笼罩住,一道道剑光劈落在结界之上,然而,结界却是牢不可破,岿然不动,界外的一干渺仙急红了眼,皆将仙力发挥到了最大限度,地上已经躺了两个精疲力竭的渺仙。
月隽殿不断震颤,剑光阵阵闪耀出殿外,好几次殿顶甚至被掀起,又齐齐盖到墙上,央胤和冷真站在殿外界内等待结果,偶尔结界被攻开一条将裂未裂的缝隙,央胤抬手凌空一抹,将结界加厚一层。
缠斗了近一个小时,冷真不免担忧,“那么久了,母君真的能将妙郁拿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