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堰勒马。
“中天。”
中天迎上,道:“王爷,长安新任国监已到,属下特来通知王爷。”
刘堰闻之一愣。哦,他想起来了,自从上一任国监被自己处决之后,这事就一拖就拖了半年多。直到现在皇上才给自己任命了新的国监。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王爷,刚到驿馆。”
“哦。”刘堰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道:“行了,本王知道了,明日再去见他。中天,你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可是,王爷……”他似乎还没说出重点。
胧兮看得出中天是因为自己在场才语出顾虑,于是说:“王爷,秦大人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不,我先回府,你们再聊会?”
刘堰想了想,下马扶下胧兮,对着中天左右的侍卫吩咐:“你们两个先护送夫人回府。”
“是!”
侧身,刘堰目光变得温柔:“胧兮,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回府。”
胧兮微笑着点点头,星尘染在她的发间,漆黑莹泽。
踏着星尘,莲足方移。几步开外,胧兮再次回眸投以一笑。
刘堰会心回应,看着她消失在远处之后,方问中天:“你刚才想说什么?”
中天近前,道:“王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言之有虑,似乎笃定刘堰会因此事而动气。
“何事?只管道来。”
中天稍顿,垂眸略思虑之后,才回话:“属下想说的,是新任国监之事。”
刘堰微显讶然,问:“新任国监有何不妥?”
中天叹了口气,道:“王爷,新任国监,名曰苏言。和当朝苏文,是……是……堂兄弟!”最后三个字,中天说得特别有压力。瘟疫过后的这段时间里,他才见刘堰舒开了眉头,但却不料此处风波刚平,彼处风波又起。苏言既作为苏文的亲戚,现又为曲梁国监,其中的玄机,着实微妙得可怕。
刘堰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这是巧合,还是事情已经演化得复杂?他想到了芸嫣之死,还有那次被殃及其中的胧兮。
掌心攥得越来越紧,而半晌之后,他却一若常态地与中天说:“中天,随本王去驿馆。我们这就去会会那苏国监。还有,待会儿到了驿馆,先别急着惊动苏言,你得替本王寻一身下人的衣裳。”
中天愣愣,问:“王爷,这是为何?”
“呵。”刘堰轻蔑地冷笑一声。
“效仿父王。”说完,他迈步先行。
随后的中天被弄得一头雾水。之后又听刘堰补充了一句:“你只管听本王的吩咐行事即可。”
秋气,隐隐地渗入黑夜。曲梁夜色,冰冷得萧条。
明镜侧悬,叶隙间依稀可见其轮廓。驿馆里的马厩鸣起一道陌生的马嘶,显得寂寞无奈。
仆从们已按照吩咐招待过苏言。酒足饭饱后,苏言便准备回房休息。
“大人,这边请。”一名仆从探灯为其引路。
“有劳了。”到了门口,苏言笑呵呵地对他说。
“苏大人好好休息,奴才先下去了。”仆从告退。
苏言年约五十,面容随和,一双似寐非寐的细眸藏着令人难以探测的深浅。他舒舒袖子,推门而入。
不料,眼前的情景,却令他一惊。有名仆从打扮的男子正手执扫帚替他清扫着下榻。
到驿馆的时候,这里的人就告诉过他,他的房间是已经打扫好的,而眼前这名仆从出现得突兀,令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苏言低声:“你是何人?”
只见那名仆从缓缓地抬起头,神气悠然,不卑不吭地向苏言行礼道:“拜见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