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乱哄哄的押着二三十只大木笼过来,里面坐的尽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妇人与幼童。一个个或啼哭不止,或睁着暗淡无光的眼睛木然发呆愣。那些孩子最大的莫过十二三岁,最小的尚未断乳。紧紧的依偎在各自母亲怀中,瞪着惊恐的眸子,望着笼外陌生的一切。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尚在母亲怀中撒娇,被四五个妈妈,女使百般呵护着往园中玩耍。下一刻便天塌地陷,一群恶人冲入府来,拿下所有的家人。将自己与母亲,奶娘像牲口一般关进笼中,拉着在街上行走。外头的人向他们指点咒骂,甚至吐口水,掷石块儿,表情嫌恶至极。似乎听得有人高叫“官家真乃有道明君,为佑泽百姓除此恶贼,真真大快人心”母亲尽量的用身子将自己护在怀中,低头小声抽泣道,可怜爹爹尚不知情便被牵连进来,这天大的冤枉向谁诉去
军士们被吵得烦了,用刀背着力拍打着木笼,大声呵斥不叫啼哭。谁知适得其反,军士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倒将没有哭泣的孩子吓得大哭起来。街旁围观的百姓拥堵不堪,都指指点点大加评论。有看着妇孺可怜为之叹息的,亦有幸灾乐祸,连道老天有眼报应不爽的。
京城街道虽然宽阔,抵不过看热闹的人多,郡王的车驾被阻在了当街不能动弹。殿前司马军都虞侯胡寒窗,正是东城好友胡飞雨之父。他认出前面是升平郡王的车驾。因令德出入向来只乘马不坐车轿,此时已过了上朝的时辰。又看见忆昔领着几个中贵人策马相随不由得一愣。
不及上前见礼,只见马车上急匆匆跳下一位垂发少年,三步两步冲至一木笼处,奋力推开正要动粗的黑壮军士。转身张开双臂护住笼中的一对母子,仰首对那军士喝道:“纵然佑泽节度使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与这些妇孺何干无缘无故受人牵连,你叫她们心中如何不怨又怎能不哭倘或此刻笼中关的是你,你难到肯心无怨言俯首任诛吗”那军士只顾打人,不曾看见这少年是从哪儿跑出来的。虽见他穿戴不凡,却压不住气冲牛斗,瞪圆二目提刀便砍。
百姓与那笼中的妇人们唬的尖声惊叫,寒窗见到少年的容貌,多少猜到些他的身份。寒窗原是令德的手下,又蒙他慧眼识英相官家举荐,寒窗对他十分的恭敬。听说此子郡王颇多溺爱,若是命丧于此,日还有何面目再见他只怕到时官家也饶不过。想到这里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一面大叫住手,一面飞身冲了过去。没等跑两步,忽见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紧接着,那军士“哎呦”一声,举刀瞪眼的立在当地,一动也动不了了。炙热的阳光将刀背照的雪亮,刀口离芳华的脸不过寸余。他虽也害怕的腿发抖,却仍死死地挡在木笼前半步不退。刀背上的光晃得他眯起了双眼,望着近在眼前的刀口,还有那古怪的军士,芳华也不敢贸然乱动。
忆昔先抢至近前,伸手将刀拿下。尚不及开口询问,令德与时鸣便冲了过来。三个人六只眼,将芳华好好儿看了看,见并无伤到哪里这才放下了心。寒窗擦了擦脸上的汗,向着令德连道得罪。有中贵将落于那军士身旁的拂尘交到忆昔手上,寒窗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了声好功夫。令德亦向忆昔连声道谢,就连时鸣也对他微微一躬身。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忆昔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怎的,心下微微有些激动。
令德与芳华做了引荐,又亲自向寒窗致歉。本想带芳华离去,芳华却执意不肯。转身来在木笼前,拿了自家的帕子递进去道:“这个是干净的,请娘子将伤口裹一裹吧。”里面的那位娘子不过二十三四岁,肩头衣衫破损,有丝丝血水渗出来。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脸埋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那娘子颤颤地接过帕子,才道了声谢,想着再过几日便要与自己的孩儿命赴黄泉,由不得双泪交流。
芳华向寒窗施礼道:“方才小侄在车上听爹爹说,佑泽节度使巧